偏偏就是这么凑巧,所有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起,蚍蜉之力竟也可撼大树。
竞争对手自认他抛出了十分有诱惑力的饵,谁料裴宁辞却看起来漠不关心,连眼神都未变,像是完全不关心一般。
事实证明,裴宁辞也的确不在意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毕竟这些对他而言不过是命中注定,他并不在意究竟是谁推动了这个命定之事。
害他的人可以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裴宁辞并不在意,除非那个人是李婧冉。
因为她喜欢他啊,她怎么可以害他呢?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拦路者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宁辞,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策划这一切害你跌落神坛的人,就是李婧冉。”
裴宁辞的神色倏然一沉。
李婧冉不得不承认,裴宁辞的确做事非常稳妥。
翌日清晨,银药满脸愧疚地来跟她请罪,对李婧冉道:“大夫瞧不出裴公子的死因,担心是某种会传播的隐疾,这才安排人将裴公子尽早入了棺。昨日是奴婢的过失,没能及时告诉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昨日李婧冉并未追问裴宁辞尸身的去向,反而让银药早些休息,银药却心中不安,在府中上下打听了半天才发现了“消失的尸体”的真相。
原来是被人提前装入棺了,那自然便不在房内。
李婧冉如今闻言倒是颇有些诧异。
难不成裴宁辞又躺回去了?
她微挑了下眉梢,对银药道:“带本宫去瞧瞧?”
长公主府的停棺处是个依山傍水的幽静好地方,前头是假山,后头是流水殇,而此时庭院中央正置了一口掐丝桐木棺。
黑沉沉的颜色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中,看着都颇为赫人,总觉得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无端令人发怵。
李婧冉却并不在意,毫不迟疑地便要走上前,银药连忙出声制止了李婧冉,隐晦劝道:“殿下,您乃千金之躯,这么做恐怕不妥。”
旁边守棺的奴才们也哗啦啦跪了一地,朝她磕头道:“还望殿下三思。”
李婧冉这才知晓裴宁辞这么设计的巧妙之处。
毕竟刚死之人在古代人眼中总是不吉的,更何况裴宁辞“死”得蹊跷,不知究竟是什么病症,这才被匆匆入了棺。
如今李婧冉却要打开这棺材,这怎么看都是不妥的。
裴宁辞这么一假死可谓是分外精妙,在一般情况下这棺材是不会被人掀开的,就算这棺材里如今是空荡荡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察觉。
到时候封棺入土后,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原来他还活着。
好一招金蝉脱壳。
李婧冉在心中赞叹着,却并未被他们的三言两语拦住,反而继续上前一意孤行地掀开了棺材盖。
只是目光落在棺材里头时,李婧冉的目光却是一凝。
她本以为里头应当是空无一人的,谁料里面居然还真躺着一个人。
身姿修长挺拔,一身白衣被料理得十分整齐,没有丝毫的褶皱。
他神色安详,眉眼挺立,嘴唇微薄,赫然便是裴宁辞。
李婧冉情不自禁地蹙了下眉,想到什么似的伸出手去探向尸体耳后的那块皮肤,随后摸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突起之痕。
是人/皮/面具的痕迹。
果然是身形相似的替身。
在肯定自己猜想的同时,李婧冉又不禁心生疑窦:这人/皮/面具分明是楼兰皇室的密辛,裴宁辞又如何会有?
李婧冉的脑子里在那一瞬闪过了许多信息,最终停留在严庚书先前递给她的另一份军防图上。
明沉曦本身只该拿到她递给他的那一个碎片,他又是从何得到另一个碎片的呢?
除非......明沉曦和裴宁辞先前早就达成了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裴宁辞早有预谋,从明沉曦这里拿到了制作人/皮/面具的方法,此时为死遁做下了铺垫,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是足够瞒天过海的。
而明沉曦则从裴宁辞手中拿到了大晟的第二个军防图碎片,因此才能凑齐整个军防图。
这个认知让李婧冉当即震惊得许久都说不出话,她在心中问小黄:「你确定原书中写的一切,都是真相吗?」
原书中写的是裴宁辞对华淑因爱生恨,这才带着铁骑意欲踏平大晟。
可如今看来,裴宁辞的“因爱反叛”就跟华淑的“极好男色”一样充满了水份。
他的反叛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和华淑、和情/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面对李婧冉的问题,小黄也只是道:「按理来说应该是的,但书中记载的就像是盲人摸象,兴许只记录了比较有噱头的一小部分,省略了很多的细节。」
李婧冉闻言,无语凝噎了半晌。
好一个片面的盲人摸象,它省略的细节真是要了命。
她本来以为裴宁辞如今的离开只是为了自由,如今看来,裴宁辞居然是在阴差阳错地走上了原书中的道路。
接下来是什么?是大晟水患,是趁乱攻打,是民不聊生。
李婧冉自认她不是个多么高尚的人,可她也做不到在明知事情即将发生的情况下,还事不关己地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