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个极具羞辱色彩的动作。
放在现代,就像是上位者往下位者的领口处塞房卡。
亦或是像客人拨开脱衣舞娘的黑丝袜,用一卷钱挤进那薄薄的贴肤筒袜中。
充满了自上而下的暗示意味。
可李婧冉却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折辱色彩被她柔化成了种极致的暧昧缱绻。
她微凉的体温透过珠链,贴在他胸膛,珠链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
严庚书喉结狠狠滚了下,他难以自制地抓握着她的右手手腕,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婧冉说得分毫不差。
他把她带回府时,他手把手教会她如何勾.引男子时,他亲手把她打扮成柔媚动人的模样时,想的不就是这个吗?
严庚书把对他痴心一片的“阿冉”当成最愚昧的棋子,想把她拱手送人,就该想到这一切。
可是,如今听她亲口说出这些话时,严庚书心中竟平白有种诡异的钝痛。
亦或是说不甘心,是男子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在作祟。
李婧冉却并未就此停下。
此时此刻,一步步紧闭的人不再是严庚书,而是李婧冉。
娇小的女子唇边噙笑,在阳光下慢悠悠地走近高达的男子,高大的男子却因她的靠近乱了心曲,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李婧冉并未错过严庚书神情中一闪而过的怔愣。
他应当也很疑惑吧,疑惑自己心中为何会出现这种从未感知过的情绪。
李婧冉不需要严庚书那廉价又抠门的爱。自始至终,她在做的都是试图挑起严庚书的占有欲。
崖底相处的那几天,李婧冉以一种柔弱的菟丝花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她分明是他的救命恩人,却摆出了一副“离开你我会伤心欲绝”的模样,通过虚伪的情爱,让严庚书误以为他占了上风,让他足以支配她。
而现在,当严庚书已经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甚至未经她的同意便想肆意将她送人。
严庚书先前从未有丝毫犹豫,不仅是因为他的心硬,更多却是因为在他心中,即使他把阿冉送给了别人,阿冉灵魂深处依旧是属于他的。
李婧冉的所作所为却是在提醒他:
只要她上了那辆马车,马车会托着她一路渐行渐远,她再也不属于他。
李婧冉微微倾身向前,严庚书下意识地张开手想拥她入怀,谁料李婧冉并未抱他。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背脊沟一路缓缓向上,不轻不重地自下而上轻抚着,那种感觉让严庚书眼皮蓦得一跳。
他身子紧绷了几分,看到李婧冉像往常般踮起脚尖,像是想吻他。
可就在严庚书低头去寻她唇的那一刹那,李婧冉却学着他的模样,笑着避开了。
欲迎还拒,这也是他教她的。
李婧冉向来是个很好的学生。
她会把严庚书这些时日教会她的全部,未来一一加诸于他身上。
李婧冉偏过头,踮着脚在严庚书耳畔轻声道:“我会像你吻我那样去吻他。”
“就如同你言传身教的那般。”
说罢,李婧冉也不等严庚书的反应,指尖从他袖口勾出那副麂皮手套,朝他扬了下,笑得妩媚散漫:“就当是离别礼物吧。”
严庚书伸手想去拉她的衣角,李婧冉却潇洒地转身上了马车,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空气中残余着的是他亲手为她涂抹的兰麝细香。
马车内,李婧冉往软垫上一靠,面上妩媚勾人的神色顿时收得一干二净。
她往后靠着,阖眸轻轻吐出一口气,遂平静地吩咐车夫:“走。”
话音落下,车夫答应了声,驶着马车缓慢地上了官道。
严庚书在原地驻足好半晌,目送着马车慢悠悠离去后,才紧抿着唇,收回了僵持在空中的手。
冷风吹来,卷走了空气里的幽然冷香,丹凤眼中的情绪重新归为清明。
严庚书任由刺骨的风往他骨头缝里吹,思绪沉沉。
他方才竟险些失了理智,想要将她留下......
马车内,终于逮到机会的小黄也百思不得其解。
它挠着头问道:「宿主,我不明白。按照刚才那个局势,严庚书差点就破功了。只要你再主动一点,他肯定会把你留下。你为什么反而选择上了马车呢?」
自始至终,严庚书都没给李婧冉透露任何信息。
李婧冉不知道这辆马车如今正驶向何处,也不知自己会被送予何人。
未知往往才是最危险的,从小黄的角度来看,留在严庚书身边对李婧冉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婧冉却只是懒懒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留下我?因为一时脑热?因为美色?那他这冲昏头脑的状态又能维持多久?」
小黄语气沉重地道:「因为男人那该死的劣根性。」
「至于能维持多久......宿主,他如果对你失去了兴趣,那对你是好事啊。你可以趁机逃出来,美滋滋地抛弃阿冉这层马甲,这简直完美啊!」
小黄说着说着,语气就激动了,禁不住感慨道:「天啦噜,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聪明的小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