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尾巴也翘得跟条钢丝一样直,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她仔仔细细地在心中计算着角度,瞳仁都缩成了一条线,盯视着严庚书的动作。
他的手指握上了油纸包,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展开.......
就是现在!
李婧冉的眼睛一眯,抓准了时机立刻扑上前去——
紧闭的窗门没有一丝空气流通,唯有她毫不犹豫往前跳时带起的风声。
轻若尘埃的白.粉末瞬间被惊起,在空气中旋着转,纷飞四散,像是漫天的霜雪。
李婧冉的爪子陷在油纸包中,看着那飘荡的粉末,满意地眯了下眼,看向严庚书。
神色中写满了:看,现在这五石散都没了,死心吧。
严庚书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看着她的视线里都是浓浓的惊愕。
而李婧冉还没来得及得瑟多久,鼻尖嗅了下,然后诡异地发现.......
“阿嚏!”她闻着那阵阵香风,忍了半晌还是打了个喷嚏。
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啊,好浓郁,好呛!
但不论如何,李婧冉都肯定了一件事:这粉末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五石散。
严庚书的视线从愕然到震惊,再到克制不住的茫然,最后是带着悲伤的释然。
他的目光落在李婧冉身上,李婧冉能感受到严庚书的目光是复杂的。
静默许久后,她才听到严庚书轻轻叹了口气,把她从这一堆狼狈的粉末里抱出来,一点点擦去她身上的白.粉。
“这是她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了。”严庚书低低说了句。
像是在和怀中的猫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李婧冉神色一呆,这才反应过来被严庚书如此珍视的、层层叠叠包裹的,究竟是什么。
丝丝缕缕的香气一点点唤回她似是被凝固住的记忆,熟悉感油然而生。
是鸢尾花香。
她以前用的那种。
李婧冉的目光从严庚书的脸庞滑到那白色的粉末,最后落在屋内的炼香炉。
她忽然想到了和严庚书重逢吃饭时,她在他身上闻到的香料味。
严庚书从来不用香料的,甚至对这种味道显得格外痛深恶绝,可他身上后来为什么有萦绕在衣角上的香气?
那是因为在她离去后,严庚书拿到了她以前用过的香料,每回格外想念她时,便会珍重地从这香料包里挑出一点,在屋内点燃。
可他带来的香料着实是太少了,根本经不住如此耗费,因此严庚书只能混合着其他的香料一同燃着,如此才能燃得更久。
最痛苦的从不是等待,而是不知尽头的等待。
就在李婧冉想清楚这件事时,眼前的时空却再一次开始分崩离析。
她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闭上眼,感受着眩晕感再次席来。
如今她已经知晓了这些年里,他们所有的真相。
心中的空白已经被填满,也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再次睁开眼时,李婧冉正好和三个攻略对象撞了个正着。
他们正围坐在圆桌旁,似是在商议着什么,谁知忽觉一阵空气拨弄,而后眼睁睁看着她从空气里撕开一条缝隙,踉跄着几步到了他们面前。
离她最近的李元牧反应极快地搭了把手扶住了她,看着那逐渐消失的时间裂缝,迅速冷静下来后开口问她:“你这是?”
“......我去了一趟十年前。”
此话一出,无须她多解释,他们便明白了一切。
“严庚书,”李婧冉侧眸瞧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深呼吸了下,才压下嗓音里的哽咽。
她努力地朝他笑了下,故作轻快地对他道:“心思别太闷,有什么话得说出来。”
严庚书面色僵了片刻,在那一瞬既有些局促,又有些早知如此的伤感。
他朝李婧冉轻勾了下唇:“我答应你。”
只是他此刻改,恐怕也太晚了。
李婧冉能感受到她呆在这个时空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她仿佛能看到自己脑海里的一分钟计时器。
“裴宁辞。”
她轻吸了口气,目光瞧着裴宁辞没有丝毫改变的容颜,心中是说不出口的难受。
哭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这么哽着。
“容貌什么的,不过都只是附加品。”李婧冉的目光很柔和,“你不要过于执着于这些表象的东西。”
因为就算裴宁辞在时光中从容地老去,她依旧会为他动容。
裴宁辞的喉结滚了下,颔首:“好。”
他们两个的情绪都收敛得很好,唯有李元牧,他攥着她腕骨的指尖很紧。
李婧冉的目光看向他,轻轻唤了声他的名讳,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李元牧哭了。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偷偷长成了一个大人,可如今红着眼时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委屈。
“李元牧......”李婧冉的神色很怜惜,她不知要如何安慰李元牧,因为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可情感却难以自控,那股悲伤就像是浪潮,汹涌着淹过来。
眼泪顺着脸庞滴落,落在他苍白的锁骨处,静谧无声,却像是一个最好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