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见李元牧颤得厉害,便也稍停歇了下,一边用掌心轻轻打圈揉着,一边淡声点出他的错处。
李元牧捏着水红裙裾的指尖松了些,屏了许久的呼息终于吐了出来,他声线低低地应道:“是我错了,阿姊。”
仿若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的他还不是储君,她也尚未视他为敌人。
李元牧摔坏了父皇御赐的玉佩,当时害怕得看着那碎片,不知如何是好。
损毁御赐之物,即使贵为皇子也难逃惩罚。
就在李元牧焦急地咬唇哭泣时,阿姊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怎生站在这儿?让阿姊瞧瞧,这是又犯什么错了?”
阿姊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前,看到地上破碎的龙腾玉佩时目光微凝,但随即只是摸了下他的手,柔声道:“说句你错了,这罚阿姊替你。”
少年心中自是有着他们的坚持,当时的李元牧虽不懂情爱,却下意识不愿在阿姊面前露怯。
他只是低着头,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倔强地道:“不用。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我保护阿姊。”
阿姊闻言,慢悠悠“哦”了声,故意恐吓他:“听闻那板子啊,可疼了。一板子下去皮开肉绽,没曾想我们乖乖竟有这骨气。”
李元牧年纪还小,一个涉世未深的皇子自是不知刑法的苦,竟当真被她的三言两语吓住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恰在此时,父皇那威严的嗓音却在姊弟二人身后响起:“这玉佩,是谁打碎的?”
李元牧紧紧抿了下唇,随后梗着脖子上前一步:“是......”
“是儿臣的错,还望父皇责罚。”
阿姊挡在了他面前。
那日阿姊被罚杖责八下,受罚时李元牧就在旁边。
她洒脱地趴在长凳上,却在受罚前蓦得喊了停。
行刑的宫人还以为华淑这娇娇女害怕了,略有为难地在她耳畔道:“公主,奴婢冒犯了,但圣意不可为,还望您莫要让奴婢难办......”
华淑只是朝不远处的李元牧微抬下颌,扫了他一眼,对身后的宫婢道:“刘嬷嬷,着人捂住他的眼睛。”
行刑时,李元牧被身后的嬷嬷捂住了眼睛,他挣脱不得,只能听到一下又一下的杖责声,和阿姊隐忍的呼吸声。
待嬷嬷放开他的那一瞬,李元牧立刻冲上前去,跪在长凳前,小心翼翼地捏着袖角为华淑擦去额上的冷汗。
李元牧不敢对上她的眼眸,只自责地重复着说着“阿姊,是我错了......”
一遍又一遍。
像只犯了错的小兽,委屈地呜咽着。
正如同他此刻趴在李婧冉膝头一般。
李元牧的低声喃喃是多么可怜啊,奈何李婧冉生了副铁石心肠,她扬起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他身上,引得李元牧身子又是一颤。
从李婧冉的视角看去,李元牧其实生了副很适合挨打的身躯。
许是娇气又挑食的缘故,少年身形颀长却清瘦,但却丝毫不硌手。
如今他乖顺地趴在她腿上,足尖还有意识地绷直点在地面,生怕自己会太重,压疼她。
她每次抽一巴掌下去,少年就会轻颤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仰起,腰部下凹时,愈发显得臀部线条圆润饱满。
李婧冉几个巴掌抽完后,也大致了解李元牧的耐受力了。
她抽完几下就会随意地揉两下,手下动作轻柔地安抚着他,嗓音却依旧是冷淡的,轻斥道:“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李元牧慢慢放松下来,轻喘了声,细细揣摩着李婧冉方才话里提到的“大臣”,小心翼翼地回道:“我不该因刘书令长得丑,就把他打入诏狱。”
李婧冉手下动作顿了下:“......还有呢?”
怎么着,人家又不是他老婆,长得美丑关他什么事?
李元牧悄悄咽了下口水:“前些日子阿姊要接大祭司入府,我不该因心生妒忌,坏了他的清白。”
李婧冉:???
她蹙眉偏了下头:“你?坏他清白?怎么坏?”
李元牧沉默片刻,原来阿姊不知道这件事啊。
他心知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却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坦白从宽:“我让绿宝趁大祭司沐浴时,去看光了他的身子。”
突然被叫到的绿宝从李元牧袖口钻了出来,看到自己主人和李婧冉的姿势时,蛇身一僵,绿豆眼里有些迷茫。
人类好复杂,为什么残暴病态的主人趴在另一个人腿上?为什么主人还红了脸?
绿宝小小的脑袋想不通这复杂的事情,它甩了甩蛇头,爬上龙床蹭了下李婧冉的手指。
李婧冉和它那绿豆眼对视片刻,一言难尽地发现,自己居然从绿宝脸上看出了一丝“我干得好吗?快夸我!”的神情。
李婧冉伸出手想去摸摸绿宝的脑袋,谁知手掌甫一离开隔着龙袍微微发烫的臀/肉,却被李元牧慌张地反手抓住了。
他努力地回过头,想用自己湿漉漉的眼眸谋取阿姊的怜惜,口中语无伦次道:“阿姊,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李元牧扭着身子,对上李婧冉的视线后,一咬牙道:“阿姊,你打我吧,我绝不反抗。”
李婧冉微怔,随后便是笑骂道:“你这是变着法儿地想挨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