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摸不着头脑:“想什么?”
唐棠垮着一张脸,在心里回答:想想我当时死在云中任面前的时候有没有犯职业病。
——是的,唐棠作为穿书局白月光组的员工,有一些无伤大雅的职业病:作为白月光,不仅死得早、死得恰好,而是要死得唯美、死得浪漫、死得隆重,最好选在一个雨夜,在男主面前,大雨倾盆血流成河气氛正好,倒在男主的怀里、摸摸男主惨白的小脸,再说上一句断断续续的遗言:这句遗言也得有些学问,不谈爱,不说恨,不回顾过去,不展望未来,不要他复仇,不要他铭记,什么都不要——毕竟一个死人,还能要什么?只要抓紧男主就够了。
最好是选这一句,唐棠的惯用模板,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说这个:“能不能……让我死在你怀里……”
此时无意胜有意,刻骨铭心,完美至极。
当然,唐棠不认为这职业病有什么不好,她可是白月光欸!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美丽动人温柔贴心等等优点只是成为白月光微不足道一个小条件,算是一个入门门槛。
就好比一朵玫瑰,如果它俏生生地立在枝头,美则美矣,却也只是一朵比较出众的花罢了。
或许有人会爱玫瑰的美丽,对它印象深刻,但作为白月光来说,光是印象深刻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这个时候,能加入一点外力——
让它被采摘、被凌虐、被踩入泥里,在最美好的时光里从枝头凋零。
在那一瞬间她绽放出来的破碎远胜过她的美丽。
男主们记住的绝不会是她死时的狼狈,恰恰相反,他们会一遍遍回味她的美和她所说的最后遗言,然后反复思量其中深意,就像酒要在时光里发酵,白月光也得加入一点点岁月滤镜,让它发酵——至于会发酵出什么结果?
唐棠表示不关她的事,她已经死了。
……
但是,唐棠发誓,她这么做的时候,绝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再回来面对男主们。
如果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白月光的职业病哪里有性命重要啊!
她做得这么绝,男主们要是知道她是骗他的,肯定恨死她了!
而现在,唐棠很惊恐地想起来了——是的,她在做云中任的任务的时候,也犯了那个该死的职业病。
她瞬间焉了,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现在是唐棠,是唐家的大小姐,少家主!不是什么药王谷的长老,云中任的师尊。
更何况她现在这个壳子的性格嚣张跋扈,那个云中任师尊的壳子却是个淡漠如仙的高岭之花,想必在这么大的反差下绝不会有人多想,云中任一定也认不出她!
她还在给自己打气,又听见唐风说:“不过药王谷谷主来也挺好的。”
“那里好?”
“既然他是谷主,肯定比摇阳真人厉害些吧?”唐风煞有介事地说,“这个云中任我也听人说过,人人都夸他一手医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可惜也只是听说,往日里他根本不会出谷,更别谈医人。”
“那他为什么突然来唐家?”唐棠心想,宅男就不能好好宅到底吗?而且怎么就那么准,好不容易出一趟门,直接就撞上自己?
唐风想了想,说:“这次得好好感谢天玄宗的时掌门。”
天玄宗的时掌门……那不是她另一个任务对象,时竟遥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唐棠问。
“药王谷欠他一个人情,是他将云谷主请来的。”唐风说,“上次他借了唐家的天船来松云城办事,最近他事情办完准备走了,恰好听说唐家每隔一段时间会请摇阳真人来给你检查身体,所以他花了一个人情请云谷主出谷来给你看病。”
唐棠:“……”
唐棠隐约记得,这位身为药王谷谷主的任务对象,应该是一个腼腆羞涩的可爱小正太,活脱脱是个养成系。他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在修真界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因此很依赖自己的师尊。
但现在,她养大的可爱小正太,正跟黑心掌门凑在一块儿坑她。
唐棠刚刚给自己打好的气瞬间就漏光了。
如果光是云中任一个人,她还有信心骗过他,但要是加上一个满肚子坏水的时竟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当时两人在天船的时候她就觉得时竟遥不对劲,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几个月过去了时竟遥也没什么表示,她还以为他忘了这件事,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忽然唐棠灵机一动,问唐风:“他什么时候来?——就是那位,药王谷谷主。”
唐风算了算日子:“大约……三五日吧。药王谷离松云山有些远,云谷主说谷内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大约不会很快。”
唐棠心道时竟遥一定不知道自己曾经当过云中任的师尊这件事——如果他告诉了云中任,云中任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优哉游哉的态度。
也对,他又不知道快穿局的存在,顶多就是猜唐棠是猫妖的魂魄转世之类的,应该只是请云中任来确认一下。
唐棠多少放下了一点心来,她看向牧行之,忽然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牧行之,你是不是快要去做任务了?”
——那个拜师大典前的试炼任务。牧行之点了点头,说:“就在五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