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五一个踉跄,树上藏匿着的人飞身而下,一把刀眼看就要朝他砍过去。
年初一来不及细想,一个转身就想替他挡了。
就好像先前在越楼,他替她挡了苏华意的袖中短剑一样。
年初一紧紧地闭着眼,只等着那刀戳进她的身子。
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还要好多事没去做。
比如亲眼看到年十五变成左宸聿,身穿朝服的样子。
再比如死之前还没选好称心的棺材,也不知道粗枝大叶的爹爹会给她哪一副。
还有就是娘亲的后半辈子有没有着落,惹是生非的刘姨娘能不能给爹爹生个胖小子,又会怎么去对她陆敏君……
“哐当”一声,等来的却是利刃飞出去的声音。
她抬眼去看,顿时面上一喜,是越楼的秦九来了!
……
唯独不见了的月阑珊,此时正被一顶软轿抬着。
她随手掀开了车帘子,这一看可是了得。
这哪里是下山的路,分明是往积雪更深的雪无涯而去!
“停轿!”她敲了敲车窗示意道。
可抬着她的人脚下却是没停,“郡主,小的是奉太师之命前来。”
月阑珊斥道,“满口胡言,把本郡主抬往雪无涯,也是祖父的意思?”
“小的有必要提醒一下郡主,这次太师交待给您的任务,您并没有完成……”
月阑珊被他说中心事,僵了一会,但很快反应过来,她不信祖父会对她痛下杀手!
毕竟是太师孙女,她也算是有些身手,跳个软轿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很快脖子上架了一把刀,“交出玉质棺材,否则别怪小的们不客气了。”
原来是为此而来,估计祖父也想不到派这些人来杀左宸聿,中途出了这种岔子吧。
月阑珊冷笑起来,她向来是决定别人生死的,何时做过他人刀上鱼肉。
摸出袖中的玩意,“待我砸了它,你们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郡主尽管砸,小的们就不信郡主没有私心……”
月阑珊眼前很快浮现出一个面孔,把她举的高高的,去贴门前的春联。
若说私心,谁人没有,她即便狠辣,终究心里还是有一处温情的。
她不过一个愣神,眼看手中东西被抢。
“阿盏,该你了。”她幽幽的吐出一句。
但凡小暗卫千灯盏出场,那她身边就是死尸一片。
……
铁窗锈迹斑斑,是一处牢笼。
正中间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一缕光照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她嘴里啊啊喊了两声,只可惜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清来人之后她手脚并爬的想冲过来,却让长长的铁链束缚住。
她怒目圆瞪,手铐脚镣拼命的砸着铁栏栅,好似要把来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左无渊看着起兴,索性让人端来了一张椅子,照例欣赏着铁牢里面的人发疯。
身边的蔡公公悄悄看了眼,似乎里面的人发疯的越厉害,主子就越高兴。
只是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这些哪里是他敢问的,弄不好就是一个死罪。
他便换上谄媚的笑容,往左无渊身边站了站。
“陛下,这是五王妃特意让人送来的胭脂水粉,据说专门找的民间大师制成,陛下您快瞧瞧可还满意?”
左无渊捂嘴笑,发现自己失态赶紧咳嗽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尚可。”
只是他面上端的稳重,实则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那莲花指翘起也没察觉。
蔡公公心下一哆嗦,好嘛,主子不仅喜欢看着人发疯,连这特殊癖好好像也更严重了一些,作为夷掖国的君王,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左无渊哪里管他想什么,跃跃欲试的想给自己上点妆,一想到上次被皇后无意瞧见,平添了不少是非。
啧啧嘴,还是转手让跟前的小丫鬟去试好了。
小丫鬟踌躇不前,蔡公公将她踹倒在地。
“陛下让你试,你就试!若敢抗旨,乱棍打死!”
小丫鬟抖抖索索的接了,想到万一被哪位娘娘知晓,还以为她藏了攀附心思,那她的小命也算是交待在这宫里了。
因而胭脂盒还没打开,就先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蔡公公骂了一句,随便让人给抬出去。
左无渊顿感无趣,看那疯子也看够了,就准备回御书房。
“陛下……”蔡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左无渊皱眉道。
“算算日子,三宫六院的牌子您许久未曾翻过了……”
“这很重要?”
蔡公公心里直骂娘,先前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的说,要绵延子嗣,如今倒是不急了。
善变的跟这寒冬腊月的天似的。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一边观察着左无渊的神情,心道,难不成是主子厌倦了各宫妃嫔,想找些不一样的尝尝鲜?
蔡公公就瞅着铁牢里叫声凄惨的女人,再看看身边一水儿的小太监,倒也有三两个长得还算细皮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