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是现在派来的,而是提前了半年甚至一年就有的布置呢?如果早早就陆续派人潜进后方,只等今日这一战才爆发呢?”
“……你是说?”
云棉狠狠一拽缰绳,扬手让身后的一百兵士就此散开,分不同方向朝漫长的粮草线快马加鞭而去。
“无论男女老少,胆敢靠近粮草者,杀!”
“喏!!”
云棉眸光沉沉地看着他们飞驰而去,细嫩的手指缓缓握紧手里的缰绳。
而后转身朝祁凉城外的流民安置处快马行去。
一路无话,等她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流民区果然已经乱成一团。
少女挺直脊背高高坐在马背上,不远不近地冷眼看着那些被哭喊□□的流民冲击,从而苦苦抵挡却始终不曾拔刀的守城军。
她松开缰绳,反手解下背上的弓,搭箭,瞄准——
拉满了弓弦被突兀松开,箭矢如流光般刺破空气,再穿透男子高大的身躯,带着一捧温热四溅的血,在哀嚎声中,狠狠钉在一旁的草垛上。
箭尾染血的羽翼轻轻颤抖,被惊变吓到的流民像一只只被大手掐住的鸡,陡然噤声。
在他们怔愣望过来的悚然目光中,云棉拿出第二支箭搭上弓弦,再一次地对准了他们。
众人齐齐惶然惊退。
那一条突兀结束的人命,不仅吓到了流民,也吓到了守城的军士们。
有人小跑过来,行礼道:“小郡主,那些流民今早突然暴动,我们已经派人镇压过,可他们……”
云棉又一次松开弓弦,箭矢在慌乱的尖叫声中,又一次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脏腑穿透。
最后看了眼缩着肩膀恐惧安静的流民,云棉将悬挂在腰上的太子玉佩扯下丢给这名兵士。
“凡有闹事者,杀。”
她尚且稚嫩的声音里仿佛藏有万千杀意,令听者心颤。
丢下这句话后,匆匆到来的少女又匆忙离开。
众人神色瑟缩地看着她的背影,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就好像……就好像特意来这一趟,只为了杀人。
系统悄声打量自己的宿主,她很平静,眼神坚定,仿佛刚才那个二话不说搭箭连取两条性命的人不是她一样。
“棉棉,会害怕吗?”它忍不住问。
宿主如今才十岁……它有点担心她心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摇了摇头,云棉说:“没什么好怕的,我只觉得庆幸。”
庆幸娘亲当初将那些流民圈在城外,庆幸自己今日想到了他们的存在。
也庆幸自己还能赶得上去杀那些人。
“他们在制造骚乱逃跑,即使有守军护着粮草,也难免会有所疏忽……”云棉低声将那些流民的行为自述了一遍,马儿已经跑到粮草队伍附近了。
“小郡主,我们沿途杀了好几个人,这是刚刚逮住的。”
云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老人,女人,孩子。
“怕再生事端,壮年的男人都杀了。”这名兵士解释了一句。
云棉轻轻颔首,看向蜷缩在一起的那几人,问道:“他们审过了吗?”
“审了,说法都不一样,但都说自己冤枉,让我们放了他们。”
云棉又问:“搜身了吗?”
“搜了。”兵士回答:“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户,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只有火折子,我们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赶路所需。”
云棉看向那几人,轻声道:“那就把人放了吧。”
“放、放了?!”兵士愕然。
云棉抽出一支箭拿在手里把玩,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兵士目光落在她手上,见状了然点头:“是,我们这就放了他们。”
他骑马回去,不知道对那群看守的兵士说了什么,他们迟疑片刻,当真解开了这些流民身上捆绑的绳子,沉声呵斥这些人赶紧离开。
他们惊疑不定地张望,而后确定没人阻拦自己后,感激涕零的对着这些兵士千恩万谢,然后迫不及待地快步离开。
粮草运送的队伍很长很长,那些流民狼狈地离去,却在远离这些看守的兵士时,趁着所有人放松心神,猛地扑回来。
他们抢守卫军的刀,他们点燃火折子,所有人目标一致地冲向粮草。
然后被突兀而至的箭矢刺破了胸膛。
老人,女人,孩子……在密集的箭矢中,一一倒在地上,身上被箭刺破的血洞鲜红刺目。
“系统叔叔,这算不算你曾经说过的:钓鱼执法?”云棉放下手里的弓,拍着马让它往近前走几步。
系统呆滞地回神,声音有点卡壳:“他们……”
“大军运送粮草辎重,哪里有普通百姓敢靠近呀?”云棉摇摇头,软声感叹道:“百姓最怕当兵的,因为当兵的有刀有地位还有特权,哪怕是最无知的百姓,他们除非实在是要被饿死了,否则绝不会莽撞到来劫粮草。”
所以这些老弱妇孺,哪有一个是无辜的呢?
或许有吧,但无论是被利益驱使,还是被人用软肋威逼,在两国为敌的立场上,云棉都不可能因为他们弱小无辜就心软的。
否则她又该置自己身后的百姓和战场上正不断赴死的战士们于何地呢?
解决了粮草方面可能存在的疏漏后,云棉也没有放松警惕,领着兵跑马将几个关隘都一一巡守过后,才重回营地,让人休息后加入战争的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