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意思……她是怀疑绑她的人出自别苑?
还是说,绑她的匪徒暴露出的讯息,恰好迎合了她以上问出的几点?
陆行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跟着皱紧眉宇:“俗话说,腿好管,嘴不好管。有些外缘的粗使下人,不得心,兴许会传些有的没的。”
“别苑里面互相说说无可厚非,可若是跑出去对外人说,这恐怕没有太多的可能。”
宋辞点点头,表示认同:“女使和丫头们难出宅院,一般有机会出门的都是仆役小厮。”
“不过想想也奇怪,你说哪个大男人,出了门会跟别人说我身上的这些小事呢?”
毫无头绪,焦头烂额……宋辞叹了口气:“算了,一时也推断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来日方长吧。”
“今日我就先回去了,等过些天风寒痊愈,或许,还会再来府上叨扰求证一二,还请陆公子莫要嫌烦。”
陆行川心想,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烦!嘴里连连答应,顺带一再叮嘱丫鬟和马夫,要好好照顾她,善待她。
目送车轿走远,陆行川终于收回张望,转过身重返前厅。
徐徐穿过连廊,遥望那道身影兀自沉思,他不由加紧脚步。
“怪不得!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人未到,声先至。
陆行川的声音明朗清透,穿透力十足,径直从门廊下传进厅中。
萧让尘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仍没来得及退散去。
“难怪昨日我百般问询,你偏是不说!要不是宋姑娘找上门来,恐怕直到我死的那天你都不会告诉我!”
陆行川进入前厅,大步流星来到他身边:“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非要以身犯险?你知道自己是何等身份吗?”
他的愤怒,比起不知情的时候,多了几分和解。毕竟事关宋辞,他也不希望她有事。
只是感性与理智相衡量,他还是觉得萧让尘不该那样冒失。
说罢,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苦口婆心:“是,我能明白你当时的心情。但撞见她遇险,你完全可以回来派兵营救!为何非要自己逞英雄呢?这不像你的性格啊!”
原本,萧让尘对此不争不抢,不言不语,没发表过任何言论,甚至连一句替自己的辩解都没有。
直到陆行川话至此处,他才挑起视线注视着他,精准反问:“如果我不即刻追上去,人跟丢了,就算回府派兵,又要派往何处?”
“在匪徒意向不明的情况下,我贸然离开,中途他们会把她怎么样?这你想过吗?”
“还有。”他一连三问,言辞犀利,字字紧逼:“留她在山匪手上,若我带兵前去营救清剿,他们气急败坏之下,会对她做出什么呢?”
“你以为你说的那些我没想过吗?”
“你自认为清醒睿智,运筹帷幄……可我说的这些,你一概不管不顾,只想高高挂起!”
陆行川哑口无言。
偌大厅中,独留两人沉默许久。
终于,他轻叹一声,对身旁人道:“宋姑娘的安危是很重要,她若出了事,关乎她家里,关乎身边的亲戚朋友,甚至也关乎到我……”
“只是,殿下。”他着重叫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如果放在平常,两人面对面时,陆行川很少这样叫他,可想而知他此刻的情绪:“你要是出了事,关乎的可是江山社稷。你身上系着全天下人的命运!如果非要舍其一,我宁愿安然无恙的那个人是你!”
萧让尘一对双眸紧盯他,道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目的的问话:“那换做是你,你会选择救她吗?”
“当然!”陆行川答的毫不犹豫:“我的命不值钱,比起她,比起我对她的情谊,我自然会舍命相救!”
“但是!”他语锋一转:“假使我是你,是系江山动荡的所在,我或许不会,而是会尽量的保全自己!”
萧让尘冷哼一声,没有不满的情绪,只是心平气和状态下,兄弟间的感叹与调侃:“你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陆行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你这么卖命,难道你比我还喜欢她?”
“荒谬!”在听到那句话后,哪怕他内心已经无数次确认过,表面却仍要第一时间反驳,口是心非道:“喜欢?呵……我喜欢她?”
“我不喜欢任何人。”
说时,他脸不红心不跳,非常之笃定确凿。
“只是常听你反反复复念叨起她,若她真有个好歹,你还不得跟着去了!”
“可怜你罢了。”
陆行川瞧着萧让尘那张脸,目不转睛,就差盯出个洞来,狐疑道:“你说……你是为了我?”
“嗯。”他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应,听起来像是风轻云淡,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心虚。
陆行川不惜得寸进尺:“那我能跟她说,昨天是我救她的吗?”
“!?”萧让尘没说话,但显然,他的反应不可置信之中,夹杂着些许惊慌。
陆行川不断在边缘试探,同时也是在激将:“既然你是为了我,那本质上和我救她也没什么区别,刚好你瞒着不想让她知道,我说是我,细节对得上她一定会信,这不刚巧替你们两个同时解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