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慢慢相处,她发现陆行川这个人的身上,就是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
他俊逸潇洒,明媚热情,仿佛一笑间,世间所有污秽都会无处遁形。跟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的同处,也会让人心悦神怡。
尤其经历过绑架一事,宋辞劫后余生,愈发看淡虚无缥缈的矫情思绪,亦不在意了世俗的阻隔。
她此刻双肘拄在桌上,用手托腮,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好像又回到了黑崖山的那个夜晚。
陆行川自认为心机,临出门前特意往香炉里猛加几勺料,凑过去前后左右狠狠熏了一番,试图让浑身都沾满天泽香的味道。
可等到了人家姑娘这里,与她咫尺相对……他脑子里又完全忘了这码事,没有任何以此作为噱头的想法,心机全部白费……
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单纯到傻气。总之,在没有太深恶意的情况下,不令人讨厌就是了,甚至还能隐约体察出几丝可爱。
眼前,“可爱又愚蠢”的陆行川没做多想,微微蹙起眉头:“自打前些天闹出绑架一事,我怎么想怎么担心,怎么想怎么不对!连我一个身在局外的大男人都免不得后怕,更何况是你一个身处其中的弱女子?”
“如今幕后主使仍逍遥法外,没人能保证以后不会故技重施。”
“宋姑娘你……”他试探地小心问道:“有想过今后的对策吗?”
陆行川说的这些话,刚巧也是宋辞心中所担心的。
可听到他如此开门见山,宋辞的注意力不禁放在了另一处关键地方:“我好像从未对外宣称,我遭到了绑架吧?陆公子何以这样笃定?”
她的容貌姝丽娇俏,音色温软柔和……唯独角度犀利清奇,直指他避无可避的内心。
“呃。”陆行川的言辞从平地打了个踉跄,然后故作镇静道:“那天你不是说,自己被绑上了山……”
宋辞一字一顿:“我说的是梦。”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企图抓住每道蛛丝马迹,从而推理出事件某一分支的始末。
依宋辞所想,被绑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她、钱婆婆、驻军将领、隔壁和后院,以及当晚黑崖山上救她的男子。
陆行川与她身边的邻居并无往来,而且那天又是他亲自送她回家。短短一个黑夜后,宋辞急迫登门,两人再度于别苑重逢……哪怕她说了点莫名其妙的话,应该也不会让人往偏了联想吧?
当时她病着,任谁一看都知道是神智不清的状态,她说什么做什么,大家无非会置之一笑,视作发疯。
尤其周遭尽是太平安稳的日子,似乎“山匪”、“被绑”遥不可及,她又晕乎乎的说是她做了个梦……应该多半的人都不会当真。
所以,能一上来就跟她郑重其事谈应对计划的,无外乎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跟绑她相关的,要么,便是跟救她相关的。
陆行川与她的视线对上,不知为何,他开始心虚闪躲。
明明这个场景,他在无人时设想过无数次。
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半推半就,最后冒名顶替……
可真到了关键时候,他忽然又不想那么做了。
若她真的因救命之恩对萧让尘有所好感,他为什么非要做别人的影子呢?
或许中途被拆穿,见她露出失望甚至厌烦的神色,自此两人渐行渐远,不相往来。
或许不会被拆穿,侥幸的得到她,一直这样下去地老天荒……
无论如何,她出自本心去爱的,终归不是他。
而他,也无法坦然夺走萧让尘拿命换来的一丝眷恋。
最终,他长长舒了口气,拾起笑容,化万千谋算为真诚:“一位熟人知晓你被害的事,我也是听他说的。”
“哦。”宋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下有了几个猜测。
按陆行川的意思,宋辞依次排除掉几个选项,最终将目标定在了那位驻军将领的身上,
他看上去气度不凡,应该是个当官的,恰好陆行川出身京都显贵。这世间的权贵都是互识互通的,两人若真的认识,那也未可知。
可按照宋辞自己的意思,还是更偏向于他是救自己的人。
原因无它,只凭那凑巧的香气,与她一腔的偏爱。
她看着陆行川,用视线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
半晌,她妥协。
算了,到底是听说还是亲历又能怎样?只要他不是那个害自己的人,便不会耽搁她跟着自己的意愿,对他心驰神往。
宋辞褪去针锋相对,多了几分柔缓:“陆公子消息灵通,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再隐瞒了。”
“关于以后,我确实也想出了几个对策,可惜都不甚妥当,还没有最终决定。”
陆行川见她态度松缓下来,庆幸之余,更加卖力地将心思放在替她解决问题上面。
他环视一周,略有些为难的开口:“那个,或许这些话会有点不中听,但我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
“这院子若是寻常拿来居住怎么都好,可放到危急关头,就显得有些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