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哪样又是靠我自身努力实现的呢?还不都是运气?”
萧让尘安慰她:“俗话说成事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古今多少圣人都遵循此理,这足以证明,时运也是其中很关键的一环。”
“况且……你有厨艺在身啊。”虽是安慰,但他说的倒也发自肺腑:“换成其他人,别说一百两,就算是天上掉下二百两,三百两,他们空乏本领,银子只会越变越少,而非像你一样,以财生财。”
关于这个问题,起初他吩咐给顾桦诚的时候,便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起初只是想让她安然收下那二十两,权当她在别苑主膳的例钱。
后续被她退回,两人因黑崖山一事产生误会,给他造成一种渐行渐远,再无相见的错觉。
若真那样,曾经商量过的开火锅铺子的事,她便不会找他帮忙,空余良机无法施展。
所以最后,他才想出这个法子。
萧让尘才退身到北境不久,尚还未察觉到匪寇如此猖獗。今恰好顺应时机,不仅利朝利民,还能追查绑架的幕后指使,替她报仇。
另外,让顾桦诚以朝廷的名义奖赏她。明里匾额粮食,暗地雪花纹银。
一百两不多不少,既能勉强够她离开东街,开一间小铺面。又不至于过激,一下子引出她的懒惰,从此骄奢放逸……
萧让尘自诩对她有着一定了解。
她若有钱定会盘下间铺面,而后凭借绝佳的厨艺,稳赚不赔。
不过……他还有一点担心,本以为再也无法说出口。
好在两人冰释前嫌,他便也畅所欲言了。
“宋姑娘。”他郑重其事唤她一声:“今日开张的日子,我本不该说这些,但经营之道,这是重中之重,所以还是忍不住唠叨几番。”
“取财固然重要,可比取更重要的,是守。”
“我知道你有许多朋友街坊,大家彼此相扶相依着从东街一路走来。可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账房采买入库等活计,非要精明且娴熟的人来做,才会确保铺面长久顺畅的运转。”
“我这么说并非不信任谁,而是觉得,专事还要有专人负责。有些人或许连字都不识,连算术都不会,又怎能担此重任呢?今日漏十斤,明日丢十文……铢积寸累,那便是一大块亏空了。”
“还有,无论你找的人多精明,你有多信任他,账目都要隔三差五亲自查验。最迟七曜,用账目对一遍银子。最迟一月为期,亲自清点一遍库房。”
“或许这样会很累,但后厨的辛劳,能省则省。身为东家而不是铛头,尽量把重心放在大局上,店面才会越来越好。”
他能掏心肺腑的跟她说这些,宋辞略感意外。
抬眸看向他,斟酌良久,才吐出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
“还有。”萧让尘话及此处,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绑你的幕后指使者,查到了。”
宋辞杏眸猛地瞪起:“是谁?”
“查清真相后,原不想对你说的。但你为此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我想,你有权知道。”
她愈渐急躁:“到底是谁?”
“是……恒宁侯夫人。”
第73章
宋辞与萧让尘并肩坐在矮台之上。
月华未侵, 霜雪满地,她持醉于夜阑中自得其乐,悬空的双脚来来回回地悠闲摆动。
可当听到紧随“幕后主使”后面出现的名字, 是“恒宁侯夫人”时, 她的脚突然停止了摇晃。
“你说什么?”她的音色在深沉的夜幕中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追问:“是谁?陆夫人吗?”
萧让尘没做声,轻点了下头。
她转过头, 眼观鼻,鼻观心,暗自在膝上纠缠着几根手指。
良久,她重新其口, 唇齿开合中似能听到微弱的碰触声:“他知道吗?”
话中的“他”指的是谁, 想来不言而喻。
萧让尘知道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甚至能直接影响她与陆行川后续的发展。
但他没做任何犹豫, 率直且干脆的回答:“他不知情。”
他确实很羡慕陆行川的磊落,敢爱敢恨, 以至于能轻松得到宋辞的芳心,彼此愈渐亲近。
世事的阴差阳错,让陆行川变成了先来者。偏巧人家性子又擅长讨好, 而他扭曲别扭……一个不断迈进, 一个止步不前, 这就注定了他无法后来居上。
若不在背后用些暗招子, 他在她面前永远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可是……
用阴险来给别人创造误会, 从而取胜,终究不是萧让尘想要的。
他通身傲骨, 超脱出尘,应该拥有的一定是独到的青眼, 于万千人海中以品行能力体魄等为基准,唯挑中他一人,相知相守,心悦诚服……
绝非是宋辞退而求其次,之中的那个次。
况且,陆行川是他多年的伴读兼好友,两人亦有情谊在。让他因儿女情长背刺朋友,他不想,更不屑。
听完萧让尘的解释,宋辞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心里没底似得反复求证:“真的吗?陆行川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