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从前只叫他萧公子,丝毫不知随着姓之后的,会是什么样的名字。
萧承钧……虽然还是不清楚是哪个字,但读起来尚还朗朗上口,应该是个很好的名字。
他回过头,逢上她的目光,不禁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没事。”宋辞飞快的避开视线,欲盖弥彰。
没过多一会儿,店内的伙计将汤底和菜食上全。
一大锅鲜艳火红的汤锅,周围满满围簇着肉与青菜,有红有绿有白,摆满一大桌,单是打眼望去就令人赏心悦目。
萧让尘与陆行川都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虽觉得丰富繁盛,但远不及初次见时那样新奇震撼。
陆行川今日是第二次吃,至于萧让尘,追溯到初次,还是宋辞搬到别苑避风头,小住的期间,两人一起吃了火锅,他还给她出主意,让她开间铺面。
没想到一转眼,竟真的坐在了她开的食肆里。
章公子闻着扑鼻而来的椒麻火辣,不住地吞口水,嘴里还在硬撑:“清晖镇都在传,说这火锅何等新奇,何等美味。依我看,和咱们平日里吃的暖锅,铜锅涮肉也差不多……”
他抬起头,横跨过桌上,向宋辞问道:“听说食肆里也聘了铛头,所以,这些并不是出自长姐之手吧?”
“是我研制出的方子,每日按预定出去的份额,调配好每桌汤底的配比,分装出来。”宋辞不张扬炫耀,也不过分谦虚:“待食客点完餐食,灶房按我包好的进行烹炒,再端上桌。”
“所以说是出自我手,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少了烹制的一环罢了。”
章公子拍拍手,缓慢摇头赞叹:“惯听传闻称长姐厨艺精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说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到底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这时,身旁静默许久的宋姝,忽不合时宜地幽幽吐出一句:“可是在家中十几载,我从未听说长姐在厨艺上有独到的见解。甚至……长姐根本就不会烹制菜食,每次都烧的焦糊。”
场上几人纷纷怔住,将视线投在宋辞的身上。
章公子贼眉鼠眼的瞟来瞟去,假意替她解释:“哎呀!没准人家是聪慧狡猾呢!不想外露厨艺也未可知啊!万一要是让大家都尝到甜头了,那以后岂不是就离不开灶台了!”
宋姝心虽自私歹毒,但关于这个问题上,说话倒也中肯:“不会的,长姐在家中时任劳任怨,从不会有躲懒的念头。”
陆行川见宋辞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太多。
他向来是不会怀疑她的,只当她脸色不好是因为被当众议论,甚至怀疑她懒惰,这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于是蹙了蹙眉头,摆手道:“行了,读书还有晚开蒙的呢,还不允许人家后天开窍吗?”
“对对。”章公子立刻奉承:“与其议论,不如赶紧细细品味,然后加以赞扬!”
宋辞为转移开话题,站起身,提起桌上的酒:“汤底是我调配,但不是我亲手炒制的,这菜也不是我栽种的……桌上唯有这米酒是我亲手酿造。”
“前些天雪停时见红梅开了,傲雪迎霜,煞是好看,便掐了几朵洗净,封进了酒坛里。昨天酒到了日子,我尝了尝,别有一番清香。”
她本想给众人斟酒,但给身边萧让尘和宋姝倒完,想到还有章公子……她心里一时发难,便推脱称太远了,改递给伙计,让他代替自己给剩下的两位斟满。
与此同时,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锁紧她,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心中升起疑惑。
从最开始,宋辞与萧让尘渐渐相识,到后来他不由自主一点点靠近,沦陷……
机警严谨如他,不可能任由莫名其妙的情愫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他曾派人去暗中调查过她的底细,中途……也发现了她很多反常的地方。
比如从软弱无能到坚韧顽强,从大气都不敢喘,到生动鲜活有着自己的小脾气。
更甚她从前确实对厨艺一窍不通,怎么会突然变得游刃有余?甚至抬手便能创造出许多本不属于西丘的吃食?
还有,曾经的宋辞常将发丝左分,将剑簪插在左边……因为,她是左撇子!
可现在的宋辞,常将发丝右分,将簪子插在右侧!
再看她此刻拿酒坛与竹箸,也是用的右手!
按理说人就算被毒苏醒,或是决心抛却前尘过往,重新生活,那也很难轻易改掉自己根深蒂固的习惯。
所以……
她到底是谁?
第78章
犹记起两人初次相遇的那天。
深秋, 清晨,他离开京城一路往北,时隔多年后再次踏及北境。
十余年前萧让尘随父亲迎战外邦, 也曾在遐逴二州短暂停留过。期间一直驻扎在城郊大营, 没有进过城中感知民风,但受了半年的水土滋养,多少对这片土地存着点念旧之情。
此番避世, 他决意在离京最近的遐州长住,动身前便安置好了宅院。
却不成想刚一进遐州地界,就在清晖镇被绊住了脚。
闹剧不偏不倚拦下车马,阻断去路。更巧的是, 其中被为难的女子身段较好, 姿容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