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答案后放下心来,却还装得满不在意,直接结束这一话题,自顾自教习道:“脚踩好,对,踩稳,自己握着缰绳,不要勒得太紧。”
“等马行进起来以后,腰背不要太过挺直,微微压下一点,身体要学会随着跃动的频率抬起,否则几趟下来,腿磨坏了,脑袋也摇匀了。”
宋辞了解他这鬼性子,便也不跟他掰扯,他说什么是什么,认认真真跟他学起马术来。
“压下身子我大致能明白,那随频率抬起呢?该怎么做?”
他身为一代将领,并非教头出身,虽有一身好武艺好骑术,却苦于传授。
组织几番言辞,他尽可能描述的易懂:“马匹在奔跑时,你会觉得颠簸,同时随着它被抛起,再重重落下,时间长了接触马鞍的腿会被磨破,人也头晕目眩。若学会了以力化力,自行对抗下落,身体便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说到这,他不禁生出几丝担心。
“你连骑马都不太会,能下场打球吗?”
宋辞抬起头,遥望远处的木质漆花单球门,指道:“是用球杖,将球打进那个里面对吧?”
“对。”他先点了下头,然后犹豫道:“可你拿的稳球杖吗?”
“不光如此,打球还要有精湛的驭马技巧,与人抗争,夺球,击球……”
说罢,他直接替她选择放弃:“算了,还是别下场了。咱们在这边遛遛马,过会在旁看看乐子,你再吃喝一点,晚上高高兴兴回家。”
宋辞看了看热闹的场子,心里没有底气,但又有点不甘心:“来都来了……”
“你伤寒才好多久?就想下场打马球?尤其你马术不精,要是在争抢中途摔落,那可不是小事!”
她委屈巴巴垂下头,有些懊恼,偏偏他说的又都是实情。
竞技场上没轻没重的,要是真从疾驰的马上摔下来,再或被踩了两下,都不是疼不疼的程度,而是有性命之忧!
“好吧。”宋辞很识趣,保命要紧,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也寻了一匹红棕马,两人并驾前行,带着她提起速度逛了几圈。
半个时辰后,众贵女们从帐中走出,纷纷活动着手臂和脚腕,准备上场大展英姿。
宋辞和萧让尘也闻声赶来,琢磨着她刚好也玩累了,让她稳一稳,喝点水,瞧会儿热闹。
不成想屁股还没坐稳,围拢着的贵女转过头看向她,不知私下里说了些什么,似乎几人都没有异议,敲定后,朝她走了过来。
“借着怀宁殿下的场子,咱们大家伙凑到一起实属难得,宋小姐也来玩吧?不然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宋辞牢记着方才萧让尘的威胁……哦不,关爱。
她摇摇头,礼貌道:“辜负诸位小姐的美意,我伤寒才愈不久,身上没什么力气,跑也跑不动,击球也击不远,就不扰了大家的兴致了。”
其中几人本着交际维护而来,觉得她与萧家关系密切,不得不给几分薄面。听她这么说,无心逼迫,打着圆场。
“哎呀!那可要当心身子了!切莫过于劳累才好!”
“说的对,玩乐都是其次,等宋小姐大好了,改日咱们再组一场马球,痛痛快快的玩一场!反正来日方长呢!”
“嘁。”
人群中,一声不屑的嗤鼻幽幽传了过来。
宋辞顺视线望过去,越过层层躲闪开的贵女们,终落到露出的真容之上。
那是个眉目写满张扬的美艳女子,一袭红色马球服,漆金长球杖顶端立在地上,双腕交叠搭在尾端,高傲且漫不经心。
“二皇子妃?”
“她怎么会来?”
“嘶……萧家在场,她怎么敢来的?”
“这是怀宁殿下组的场子,人家是正正经经的亲弟媳!为何不敢来?”
“再说了,早前只知道邀了萧大小姐,谁知道摄政王会半路杀过来啊!”
议论中,只闻明艳女子皮笑肉不笑地,假意为她辩解。
“大家快别难为宋小姐了,一个北境小镇木工的女儿,能走到京中来到这种场合,已经是天大的不易了!兴许从小到大连马球是什么都没听过,你说你们逼着她打马球……嗤!那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吗?”
乍一听,好像是在为宋辞分说。
实则谁都知道,她是在变着法儿的鄙夷宋辞的出身。
不过宋辞并不在意……
区区贬低,区区激将,她才不会动怒,更不会上当!
明眼人都看得出,二皇子与萧让尘剑拔弩张,暗波汹涌。他们不敢奈萧让尘若何,只能拿她这个名义上“萧家的人”开涮。
或是贬低她数落她,亦或是诓她下场打球,再从中使坏,让她受伤……反正肯定对她没好处就是了。
宋辞懂得权衡利弊。
为逞一时之勇,最后重伤或丧命,这不值当!一点都不值当!
她给了萧让尘一个眼神,安抚下他呼之欲出的担忧。
随即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开口:“我一介草民,降生时落在谁家并不由自己做主,如若能选,我自然也想站的更高,见识更多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