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宫里有哪位主子是他没见过的?
没给他时间继续遐想,萧让尘发问:“情况如何?”
老者被吓得身躯一震,将手从脉上收回,俯首答话:“回殿下,从脉象上看,这位主子尚且康健,只是略有些气虚血亏,但不妨事,平日里注意些滋补,不日便可恢复元气。”
“她从疾驰的马背上摔落,没有损害到肺腑吗?”
老御医如实回答:“回殿下,五脏六腑尽数完好。”
“那你再给看看,旁处有没有伤及筋骨。”
引导宋辞缓慢活动各处,御医判定偶有挫伤,其余无事。
萧让尘自然也希望她平安无事,可亲眼见过那副惊心动魄的场面后,他生怕错漏了什么,耽误了她的病情,将赶过来的几人从头到尾薅了一遍,让每个人都给她诊脉查验……
一番折腾下来,得出的结论是宋辞身子还算乐观。只摔得迅猛,接触地面时以及滚动中途,挫到了关节。
不过这些用温药酒擦一擦揉一揉,不出时日便可转好。
余后,送走御医,萧让尘又唤来婢女,命她们为宋辞宽衣,换上舒适柔软的服饰,顺便细致查看下她身上有没有淤青和创口。
所幸,马术服和软甲对她起到了很完善的保护,没有擦伤,淤青的话这么快也看不出来,整个身躯紧致白皙依旧。
终于,愁云消散,气氛重回松缓。
屏退所有侍奉后,帐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宋丫头!你吓死我了!你到底真的被她击中,摔下来了?还是一早与我们说的计划呀?”
宋辞抿唇笑笑,也后知后觉自己的冒险:“当然是计划啊殿下,我没那么傻,二皇子妃也没那么傻的!”
萧谦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她再恨再怨,再张扬跋扈,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下手。”
“不过你演得未免太逼真了!纵然早说起过计划,可见到那一幕,也不免为你捏一把汗!”
萧让尘从中听出门道:“这是你们早就计谋好的?”
捕捉到他的震怒,怀宁公主连忙伸出双手连摆了摆:“承钧,你听我们说,这可不是我和你阿姐的主意!”
他将视线从怀宁公主脸上挪下来,愠怒地看向宋辞。
怀宁公主与萧谦云见势,只好顶着风浪上前疏解。
“承钧,我知道你气她不顾自身安危,当然,我们也一样……可都被逼到了那个份上,不论进退都任对方拿捏。宋丫头想了想,觉得不如反击。”
“是啊承钧,小辞她……其实也是为了萧家。再或者说,是为了你!”
萧让尘一腔愤怒憋闷发泄不出,咬紧牙关,低低吐出一句:“我一个大男人,难道需要小丫头自我牺牲,去替我搏回颜面吗?”
“就算让对方占了上风又能如何?后院的风,没那么轻易吹到前朝。她赢,亦或是你赢,不过京中几日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这又是何苦呢?”
“你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我的心都快停了!宋辞!”
他隐忍压抑着怒火,狠言狠语数落。
萧谦云预感不妙,焦急地心想,自己这傻弟弟真是呆!再这样下去到手的媳妇都得被他骂跑了!
可听着听着,数落为假,关心是真,周遭温度越听越热,情谊越听越浓。
她与怀宁公主相视而笑,两人默契地悄然离开,将主帐单独留给两人。
身侧无外人在场,宋辞松缓下精神,对待他也没了方才的秉礼守矩,渐渐有恃无恐……
她垂下眼帘,像是赌气,也像是撒娇:“对!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拎不清自己斤两!早知道做这些在你眼里都是轻描淡写的无用功,我当即给她跪下,我也和宋然一样,去投靠二皇子府好了!”
萧让尘被她气的,一口气噎在喉头,气极反笑:“你还想去投靠二皇子?”
“他早知道你是我的人,你以为你去了,他会给你什么好果子吃吗?”
宋辞不满争辩:“谁是你的人?什么时候是你的人?”
“不久之前,你知我知。”他抱胸轻哼一声,有些许得意:“但发生了今日这一遭,不远的将来,整个天下都会知道。”
宋辞说到一半,别过头,气的缄口:“我……!呵,费力不讨好!”
“行了。”最终还是他先妥协,坐在了贵妃榻的边缘,靠近她身侧,轻声细语哄道:“我也是关心则乱,并非看轻你的付出。”
“你过去曾说,你来到西丘后波折不断,难以适应,本就很苦。原应该找个好归宿,安稳一生。”
“可今日你也看到了,在我身边,磨难只多不少……你选择了我,在那一刻我便在内心起誓,一定要凭尽毕生之力,保你无忧。”
“结果,却还是让你为我受伤。”
“我只觉得,那种程度的威胁,与你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不愿你因此受伤。”
“往后一切都有我呢,你什么都不必做,更不要轻易伤害自己,只管相信我就好。”
宋辞是个顺毛的毛驴,很多时候比起据理力争,两人争辩出个高低,反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浸透更能打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