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好女儿,好姐姐,以后嫁对了人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只是这些人对原主的付出非但不感激,还当做理所应当,甚至嫌弃不够,步步紧逼的继续压榨……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过去原主是怎样对待他们的,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宋辞不管,也不想强迫自己去延续。
现在她接手了这具身躯,在不主动伤天害理的情况下,她绝不会再一昧的迁就别人,委屈自己。
人总是自私的,她想为了自己而活,这并没有错。
暗中思忖之际,门外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警惕地坐起身,见微弱的昏黄光晕由远至近靠拢……原来是沈之宜掌着蜡烛走了进来。
“阿辞,怎么还不睡?”
宋辞放松下心弦,神色和缓了几分:“娘不是也还没睡。”
沈之宜笑笑,将烛台摆在炕沿边,母女二人围着那摇曳的火光说话,场面尽显温馨和睦。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母亲的目光慈爱中透着几分憔悴,一寸寸从上至下将她细细打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
沈之宜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及鬓发,痛心疾首叹道:“阿辞,你怎么这么傻!有话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为何非要服毒呢?”
“得亏是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你让娘以后怎么活啊!”
宋辞被这股温情所熏染,鼻腔酸涩,喉咙发紧,忽然很想哭。
当母亲的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那位“宋辞”姑娘,早已经在剧毒发作中消殒。如今这副躯体的鲜活,无非是一场奇妙的阴差阳错。
她几欲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好全部揽下来,回答的含糊且真诚:“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的,绝不会再那么傻的寻死觅活了。”
沈之宜泛着泪,连连点头:“好,好!这才是娘的好阿辞。”
母女相拥之际,熟睡的宋锦突然翻了个身,呓语一句:“唔……别抢。”
小丫头抱着被子,紧闭双眼,吧唧着嘴:“我的肉肉,红烧蹄髈。”
宋辞与沈之宜对视一眼,无声扬了扬嘴角,破涕为笑。
回过神,宋辞渐渐的又重新凝起眉心……因为有个疑团一直藏在她心底,反复琢磨好几番,始终没得出答案。
通过宋朗山和大哥宋贤的对话,能简单判断出原主是因婚约与家里产生了矛盾。
原主怯懦的做派大家都有目共睹,一连被欺压了近十七年都未曾反抗,现今为何会乍然爆发?还选择了服毒这样极端的方式?
更奇怪的是,任凭宋辞百般搜刮,脑中对身世背景的、风俗习惯的、人际关系的,所有记忆都尚且完整,唯独缺少关于服毒的片段。
再怎么说也是关乎性命的重大决定,心灰意冷也好含恨而终也罢,总该会有记忆才对吧?
没有!
连一丝一毫都不曾有!
若这件事跟宋辞没有关系,那倒作罢,她还没那么爱管闲事。
可她要以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那么真相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抬眼,与沈之宜担忧的视线直直相对。
宋辞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神情,尽量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有些话她不能问,纵使是原主的亲娘,亦不能肆无忌惮的亲密无间。没准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便会引起无端的猜疑。
于是她灵机一动,率先抛除嫌疑,委屈地撇撇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娘,你说……今日我服下的明明是剧毒,那东西一旦下肚必死无疑,可为什么,我现在又死而复生了呢?”
“我是真的没事了吗?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我还会死吗?”
“娘,我好怕……”
小丫头软软的一团钻进娘亲的怀里,颤抖的语气里尽是后知后觉的惧怕。
看似天真稚气,实则心里却跟明镜儿一样。
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死而复生,无非是她刚好穿越,顶替了原主继续活着罢了。
之所以这么问,其一是想听听外界的言论,看有没有人怀疑她。其二呢,是自圆其说,造成一种自己也不懂怎么回事的假象。
沈之宜抱着最最疼爱的女儿,满心满眼爱怜,半点都没起疑,据实相告道:“好辞儿,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你醒来以后,你爹去找镇上的郎中打听过,人家说可能是那药不纯,买到假货了,毒不死人的。”
“等再缓几日,你爹出门采购木料,娘带你去诊诊脉。若身子里存有余毒便抓几服药调理。若没有,咱们也可安心了。”
宋辞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若有所思,轻声应答:“哦。”
看来他们并没有起疑。
“可是……”她声音闷闷的,半好奇半埋怨的问道:“出去诊脉为什么要避开爹呢?”
“娘,爹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未等话音落下,沈之宜立刻慌忙解释:“怎么会呢!你是家里第一个女儿,你爹对你的期望最高了!”
“从你没出生起,你爹就日日盼着……哦对了!”她的目光四下搜寻,终于在炕边的矮桌处停下,拾起一支发簪:“你看,这是你爹亲手给你做的,选用的是当时家中最好的一截桃木,精心雕刻打磨了整整九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