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逃出来的喜悦经过一晚上沉淀,反而滋生出不安。
一切太顺利了,反而有很强的不真实感。
夏知瑶催着父母吃泡面,人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下一站我们就下车,不去桐城了。”
“怎么不去桐城了?”
程北谦的实力太强,如果真的一夜间查到她手上的车票,势必会在桐城火车站派人蹲守。
他们一下车岂不是会被控制住!
那个被抓的画面仅仅在眼前闪过,夏知瑶浑身已经控制不住发抖。
“以防万一,我们临时下车,要是程北谦派人在终点守株待兔,我们一下车就完了。”
俩老一听脸都白了,自然是全听她的,只要女儿不被程北谦报复,他们做什么都行。
当下便囫囵几口吞下泡面,起身收拾准备下车。
距离下一站还有二十分钟。
聂丽娟担心她身体,问:“还有点时间,先吃碗泡面吧,妈妈去给你泡。”
本就还是个病号,又窝着坐了一宿。
夏知瑶却不觉得累,摇头拉妈妈重新坐下,“下车再吃吧。”
她神经一直绷着,感觉不到累和饿。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泉朔州,距离桐城还有三站地。
夏知瑶带着父母匆匆下车,顺利出了火车站,踏出出口时更是小心翼翼打量周围。
确定没有那些保镖,这才脚步飞快地离开。
天色还尚早,南方气候暖湿,穿着厚羽绒服在清冷街头走了一会,全身开始冒汗。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泉朔州,而是在车站附近找了间小旅馆住下,待了两天。
这两天他们花了不少钱找了新证件,相似度勉勉强强。
好在这会没有人脸识别,糊弄过去比较方便。
第三天他们继续上路,买了往西北方走的车票,地址随意,只要最终目的是最北边的北岭就行。
到了第四天他们才踏上去往北岭的列车。
夏知瑶在网上查到北岭这会气温是零下20度,他们身上穿着最厚的羽绒服,不至于一下车就冻僵。
“已经16年没见过你干爹了,突然去拜访还真是有点激动。”
列车朝着北岭的方向,窗外一马平川,夏伟绍心情也瞬间开阔。
去北岭找16年没见过的干爹是夏知瑶车祸醒来后,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干爹是夏伟绍年轻时一起参军的战友,那时的战友情可上刀山下火海。
退役后干爹有了两个儿子,没女儿缘,这才认了她为干女儿。
夏知瑶最后一次见到干爹是她十岁生日宴上,干爹干妈给她买了很多漂亮衣服。
后来干爹一家人搬去了北岭,距离太远,又各自奔波生活,联络就中断了。
战友情就在于只需要一个电话,对方便会燃烧起部队的情意肝胆相照。
夏知瑶知道程北谦肯定会去查她家亲戚,所以家里亲戚她一个也没找。
多年没联系的干爹反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夏知瑶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踏上北岭土壤那一瞬间,寒风刺骨地吹在人脸颊上。
她裹着厚重羽绒服,脚踏实地踩在这片土壤上,终于感觉自己彻底自由了。
站台远处雪白茫茫漫无边际,延伸到天尽头,再往北走就是更寒冷的俄罗斯。
车站乘客被寒风袭击地低头小跑,没有人注意他们。
夏知瑶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突然笑了。
余欣很细心,还专门给他们准备了新电话卡,他们在下车前一天就给干爹拨了电话。
干爹在电话里足足惊了半分钟,知道老战友干女儿不远千里要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他们一下车,干爹干妈全副武装在火车站出口等待。
北岭零下二十多度,哈一口气都能立刻结一层霜。
多年未见,这里的人又都戴着御寒口罩,避免跟老战友擦肩而过,干爹直接摘了口罩露出整张脸等在出口。
夏知瑶吹着北岭的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寒冷,身上这件厚羽绒服完全不抗冻。
他们在出口见到彼此,没寒暄几句,冻得直跺脚,匆匆往车里钻。
十多年没见,干爹干妈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两位老战友有说不完的话,从刚入部队聊到退伍,两人捧着酒喝得醉醺醺。
问起他们要在北岭待多久,夏伟绍打了个酒嗝,眼底被酒气熏得潮湿,“我们一家三口想换个地方生活,这里要是合适,我们就在这定居了。”
这话不知是醉话还是真话,干爹干妈听着高兴坏了,拉着夏伟绍就让他说话算数。
“留下来正好,我们可以做邻居,平时打牌可就有伴了。”
干妈笑呵呵瞪了一眼干爹,又站起来给大家夹菜,瞧着夏知瑶安静在一旁笑着吃饭,越看越喜欢。
“我这辈子没能生个女儿,小时候看到瑶瑶就喜欢,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跟小时候一样好看,现在有男朋友没?”
聂丽娟看了一眼女儿,握着女儿的手:“先不找男朋友了,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