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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讵可待_晴空蓝兮【完结】(15)

  透过车窗看着那个让她爱了十几年男人,程今突然觉得,这场独角戏实在太累人。

  可如果就这样谢幕,那些流逝掉的光yīn,又去哪里寻回?

  火红的跑车终于还是在淡淡的尾烟中疾驰而去,凌亦风转过身,只见门边还站着一个人。

  “你也该回自己家去了。”他看了那张年轻的面孔一眼,走进屋里。

  凌昱跟着进来,随手关上门,赖皮地笑道:“再让我住一阵。”这里可比在家自由多了。

  “嗯,住到你考虑好怎么回去认错为止。”

  凌亦风坐下来,随手翻开杂志。凌昱却微一挑眉:“怎么你也认为我该回家认错……”

  “嗯?还有谁?”凌亦风显然注意到他的措辞,漫不经心地问。

  “良辰姐。”凌昱随口答道。

  挑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滞,“你说谁?”

  “苏良辰啊。你们认识的吧,你不是还有她的照片?……”糟了!凌昱猛地意识到说漏了嘴。那张夹在钱包最里层的照片,是他当初无意之中翻到的。可是,谁又知道明明只想拿信用卡,却出其不意找到张陈年老照片,而且还那么珍而重之地存着,害他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而这些,堂哥全都不知道。

  几乎立刻,凌亦风忽然从沙发上起身,眼神晦暗难测。是啊,直到前不久,他才知道原来凌昱已和良辰做了同事。

  他上前几步看了看凌昱,转身离开。

  凌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并不打算追究偷看照片的事。

  心头一松,一句极为不合时宜的话溜出口:“哥,你们以前是qíng侣?”

  凌亦风神色一冷,“多事。”脚步朝楼上走去。

  凌昱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似乎有必要把昨天刚听来的小道消息通报一下:“我听说,良辰姐快要结婚了……”

  “你再说一遍。”凌亦风回过身,手指握住楼梯扶手。

  凌昱不自觉地一怔,为什么他的表qíng有些不对?

  “呃……我也不确定啦,只是听说而已……听说,她的男朋友对她很好,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声音越来越小。凌昱虽然一再说错话,但总还没有笨到看不出此刻凌亦风的脸色有多差。可是,不是已经有程今姐了吗?虽然他们一直没有确定恋人关系,但任谁都看得出来,程今姐正是大伯和伯母看中的儿媳啊,更何况她住在凌家二十多年,感qíng深厚无可比拟,几乎所有凌家人都觉得她嫁给堂哥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事qíng远没有那么简单。

  凌昱还在暗自推测这其中的各种可能xing,大门已经被人打开,随着一阵冷冽的寒风灌入,他看见一道更加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15(补上一点)

  良辰做梦也没想到,凌亦风竟会在公司门口等她。

  刚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斜刺里便伸出一只手来,重重扣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

  “你……”受了惊的良辰匆匆抬头,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落入眼帘,薄薄的唇紧抿着,仿佛有无限怒意。

  痛!良辰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咬着牙挣扎了一下,只感觉再多一秒腕骨就要被捏碎。

  可是凌亦风不肯放手,反而迈开脚步半拖半拽着将这个不安份的女人拉到角落。

  “你做什么?……”良辰踉跄了几步,忿忿地问。脑中再次划过那日商场里他与程今并肩而行的景象。

  既然早已有了伴侣,何苦再来招惹她?

  到了拐角处,凌亦风才停下来,深深看她一眼,手上力道微松,却又恰恰卡在临界点上,无论良辰多么费力,都照样逃不开去。

  “拖我来这里gān嘛?”微微喘着气,良辰总算平稳了qíng绪,盯着那双深黑幽暗的眼睛问。

  凌亦风挑了挑眉,“难道你想被人当动物观赏?”

  良辰转头看去,果然,公司门口有几个路人远远地朝他们这边张望两眼,显然以为以这架势会有好戏可看。

  她冷冷地抬头:“如果你现在放手,相信就算站在人民广场上,都不会有人注意我们。”顿了顿,又问:“你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凌亦风沉默,静静地看她,眼底神色瞬息万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我有话问你。”

  “什么?”良辰只觉得奇怪,今天的凌亦风,与往常不大一样。

  “你要结婚?”语调低沉地问出这一句,凌亦风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良辰一时愣住。

  只是,这短暂的沉默在旁人看来却更像是默认。

  凌亦风的眼神猝然冷了下来,bī进一步,yīn影笼罩在良辰的脸上。他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良辰不自觉地往后退,背后一阻,正抵上大厦的墙壁,退无可退。

  凌亦风将她的退缩看在眼里,突然举起她被扣住的手,压在墙上,整个人欺上来,冷冷一笑:“苏良辰,你要和那个男人结婚那简直就是妄想。”

  良辰被他突如其来的压迫感bī得微微窘迫,似乎能吸进去的不是新鲜空气而全是他身上的烟糙味。稍稍偏过头,另一只修长的手臂却伸过来恰好抵在她的颈边。

  整个人,就这么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苏良辰,你听见没有!”见她不语,凌亦风再次挑眉宣告:“你永远都不可能和别人结婚,连想都不要想!”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qiáng硬狂妄,也许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良辰不再挣扎,而是静静抬起眼睫,回以同样挑眉的姿态,平静地开口:“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阻碍我的婚姻。”

  “我要结婚,”她微微一笑,以坚定确实的口吻:“而且,立刻、马上。请问,你该怎样阻止我?”

  凌亦风仅仅沉默了一秒,狭长漂亮的眼睛里便突然有了些微真实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良辰的颈脖,拇指下温热的血脉跳动有力。

  “这才是你。”他缓慢地说:“这样才是我熟悉的苏良辰。”这一刻的她,和从前一样——自信、骄傲、不甘居于弱势,清澈的眼底流淌着淡淡的灼人光华。

  “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陡然冷了下来,“我恨这样的你。你知道不知道?……我恨你,苏良辰。”

  心口猛然痛了一下。良辰愣住,之前那抹没有笑意的微笑还僵在唇角。

  他恨她……他居然说恨她!

  可是,真正有资格说这个字的人,怎么会轮到他?

  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可是身上却不知从哪突然得来巨大的力量,良辰猛地挣开一直被牢牢握住的手腕,伸手却推凌亦风的胸膛。凌亦风猝不及防,硬生生往后退了两步,良辰便趁着这个空隙脱开身。

  冷风呼啦啦地从街角灌进来,chuī散了披在肩上的发丝,乌黑柔软的头发被倒chuī回来贴在颈边,甚至卷上脸颊。可是良辰却一动不动,似乎没有感觉,只是冷冷地看着伫立在眼前的男人,低声开口:“恨?凌亦风,谁都有权利对我说这个字,偏偏只有你不行。”

  她微微侧过身,十二月寒冷的风扑面而来,连身上厚重的大衣也抵挡不了,良辰只觉得连心口都被冷风穿过,针刺一般的疼,一点一点蔓延。

  转身离开之前,她似乎看见凌亦风停在原地微微困惑地皱眉。

  街灯不知何时统一亮了起来,迅速拉长了二人逐渐远离的影子。

  大学毕业后的那一年,是良辰过得最为辛苦的一年。九月,凌亦风先一步去了国外。原本是定好两人一起出国的,偏偏在拿到OFFER后,家里突然来电话说是祖母病重,几乎没多考虑,良辰便放弃了这次机会。人生那么长,想出国又有何难,可是将她从小带大的祖母或许过不了这个冬天,那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只是多点时间陪在老人身边。

  凌亦风走的时候,良辰没去机场送行。他们只是通了电话,在飞机起飞之前,凌亦风说:“良辰,我等你。”

  仅仅一个月之后,祖母便离开人世。初时,良辰为这般生离死别难过了许久,可后来她反而庆幸起来。因为就在遗体火化后不久,一向在生意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苏家突然露了颓势,而且这溃败来得迅速无比,几乎令旁人措手不及。良辰后来想想,或许之前早有了迹象,只是被父亲尽力遮掩,一家子人又全为祖母的事qíng忙碌,谁都没有顾上,况且,良辰的父亲当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哪个又能想到会突发变故?

  可是良辰却忍不住不断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没有看出来?到了最后治疗阶段,医院催款单连下了好几张,一次几万块的医药费按理说根本不是难事,可那时候往往要拖上好几天才能勉qiáng补齐;祖母都快弥留,父亲却比平时更忙,整天看不见踪影,见了面也是满脸满眼的疲态……这种种迹象加起来,所预示的结果应该很明显才对。

  良辰真的庆幸,祖母早走一步,没有看见苏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倾家dàng产。至少,她走得算是安心。

  只是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出国的事qíng突然变得遥遥无期。良辰只将这件事qíng告诉给朱宝琳,朱宝琳千里迢迢赶去她老家,见了面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来了个长长的拥抱,睡觉的时候她问:“有没有和凌亦风说?”

  “没有。”虽然经常有越洋电话打来,可良辰一次都没提起这事,只是告诉他新电话号码,并不说家里早住不起原来的房子。

  “或许他能帮你……”

  良辰摇头。不管多么亲密的两个人,她都不想和金钱扯上关系。况且,凌亦风也在读书,就算家里再有本事,他自己又凭哪点帮她?

  父亲却郑重地向她保证,一定会尽其所能在最短时间内送她出国,毕竟,这是她从小的心愿。良辰知道家里的难处,也开始着手找工作。但是,苏家之前的社会关系网铺得有多大,她是知道的,而且这次不过是被合伙人陷害,公司本身管理没有问题,因此,想要东山再起也并不是痴人说梦。

  有一阵子,和国外断了联系,原本每周一次的电话突然变得销声匿迹。良辰也曾试着打过去,次次通了却都没人接。后来终于联系上,还是凌亦风打过来,三更半夜的,全家人都被吵醒了,良辰迷迷糊糊去接,隔着细长的电话线,凌亦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良辰,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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