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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讵可待_晴空蓝兮【完结】(26)

  “你gān嘛?”她瞪大眼睛。

  凌亦风闲适地向后一靠,微微合上双眼,道:“我没开车来,一起走。”

  一起?他们两人的家,根本就在两个方向。

  “那……”良辰侧头,就着车外的光线隐约瞥到他的脸,显露着酒后的疲倦,心里一软,还是先送他吧。

  刚想告诉司机,只听凌亦风已低低地说:“麻烦去Z大,谢谢。”听那声音,似乎都快睡过去。

  她一愣,声音提高:“去那里gān嘛?”

  凌亦风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这么吵?懒洋洋地微微睁眼,看着她,似笑非笑:“我久居国外,太长时间没回母校逛逛,恰好今晚遇上校友,突然很有兴致,只好麻烦她陪我一起重温校园回忆。我就是这么和那帮人说的,否则哪有这么轻易就脱身?”末了,看着良辰,他挑起一边眉毛,问:“我是不是比你聪明一些?”

  这有什么好证明的?良辰哭笑不得,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已经喝醉。

  窗外霓虹闪烁,落在脸上一片光影jiāo错,身侧的气息靠得极近,酒jīng气味静静环绕蔓延。良辰侧过头去,只见凌亦风已经重新闭上眼睛,额前发丝微微垂下,柔和了眉眼间隐约的锋芒,此时就着暗光看起来,无论脸孔或神色,都出奇地安静温柔。

  只是,他的呼吸有些沉,在狭小的空间内益发明显,胸膛起伏得也较平时厉害。看来,果然是喝多了。

  或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吧,所以今晚对于上次在公寓门口“摊牌”一事只字未提。

  不过就是三四天前发生的事qíng,那晚他的讥诮和嘲讽还历历在目,他沉着声音说:“苏良辰,原来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那么一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其实良辰不是没有疑惑过,自从重逢以来,他屡屡举动怪异,言语上更是似乎对她恨之入骨,仿佛她才是那个真正背叛爱qíng的人。

  再加上那晚他震惊失望的神qíng,怎么会没有怀疑呢?良辰也曾想,也许当年的事还有隐qíng,可是,怎样的猜想都抵不过亲眼所见。况且,这又不是拍电影演电视,他们只是平凡人,而同样平凡的爱qíng,也会这样轻易地时刻与yīn谋算计同行?

  车子在Z大西门外停下,良辰推了推他:“到了。”

  凌亦风眉头微动,睁开眼,良辰已打开车门,说:“下去走走,散散酒气。”

  清冷的夜晚,月色极好。两人并肩而行,投在地上的,是一长一短两个影子。

  良辰想,爱一个人,是无法用理智qiáng行控制的,但是,是否能够接受往日瑕疵重拾旧欢,那便因人而异了。

  良辰自认做不到,就像没办法让自己不再爱他一样,倘若真相便是当年自己所见,那么,恐怕这一生,就算再寻不着第二个让她这样爱上的人,她与凌亦风之间,也终究无法回到从前。

  良辰也自认为做不到qíng义两绝,如果能够和凌亦风平静地相处,那么,qíng人之外,仍是有朋友可做的。

  就像此刻,陪着他,回到Z大校园里散步。

  远处传来悠长响亮的铃声,隔着一片浓黑的小树林,西边最大的教学楼隐约可见。那里灯光星星点点,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喧闹声通过清冷的空气低低地传递过来。良辰看了看手机,看来正好赶上晚上上课的学生放学的时间。她和凌亦风正走在小道上,不一刻,已有同学三五成群地骑着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隐约还能听见哆嗦的抱怨声。

  良辰不禁微笑,从前她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在最寒冷的冬天夜晚,骑着车上课、放学,速度稍快便有冷风扑打在脸上,好像快把脸颊撒裂,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穿过,等回到寝室,五官早已冻得僵硬,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和凌亦风在一起之后,他时常骑车载她,她正好省了力气,躲在他的身后,手里抓着他被风鼓dàng起的衣摆,温暖自是无处言说。

  凌亦风好像能够猜出她在想什么,两人沿着路边走着,他望着前方不远处延伸下来的一道长而陡的坡,笑道:“幸好你那个时候瘦,否则我都不知道要有多辛苦。”

  良辰瞟他一眼,遥远的记忆涌上来,也笑:“大三那年寒假回来,我长到100斤,你不也照样载我载得好好的?”

  凌亦风回过头,这才知道自己受了多年的骗:“你明明一直号称自己只有四十八公斤。”

  良辰挑眉,有些得意:“以前人家总说,‘美女不破百’。况且,这也算是心理暗示,至少这样一来从没听你抱怨过我太沉,不是么。”

  那双眼睛亮闪闪的,笑意盈盈,凌亦风失笑地盯着她。其实,无论再怎样,那时都甘之如饴,自己又怎么可能去抱怨。

  无数次,经过那个坡,都有一生载着她走下去的愿望。

  他伸手朝右前方指了指:“我们过去坐。”

  26

  这种季节,篮球场上的热闹程度自然无法和夏天的夜晚相比,但是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还是看见三四个男生分别各占着一个场子,篮球此起彼伏的落地声在清冷的夜里格外清晰。

  凌亦风同良辰一道,在场边的光滑石台上并肩坐下,面前这块场地里,只有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在练球。

  良辰看了看,不远处还堆着他的衣物和书包,不由得想起过去凌亦风也总是这样,一下场打球,也不管什么天气温度多低,总是很快就把外套脱掉,剩下里面的短袖T恤。他在场上挥汗如雨,她在冷冽的空气里即使裹着厚厚的大衣还犹自打颤。

  那个男生的球技不错,跑两步上篮,步态利落姿势优美,一会儿又站在三分线上投篮,力道和角度都很jīng准,看了十来个球,命中率还挺高。

  良辰之所以会懂得看这些,一半是因为中学时电视台正热播灌篮高手,她和同学追着看了好一阵,而另外一半原因则在凌亦风身上,大学时经常看他打球,时间久了,对于那些专业术语和篮球技巧自然也就熟悉了。

  想起以前,良辰不由得一笑,指着那个正流畅运球的男生对凌亦风说:“他打球倒和你当年很像。”

  凌亦风看了看,琢磨道:“我原来有他这么冲动?”见良辰不解,又用目光点了点隔壁场地的另一个大男生,道:“没发现?对方进一球,他就必然以更加华丽的姿势扳回一球,花样百出,好看是好看,但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他不说良辰还真没看出来。他们的声音轻且低,被谈论的对象自然听不见,良辰仔细观察,果然如他所说。

  只见凌亦风摸着下巴,又说:“我当年好像没有这样吧。”

  当然没有。良辰想,那时候他一向都以球风稳健闻名。

  其实球风酒风牌风大抵都一样,全部都是可以从侧面反映一个人xing格本质的隐形镜子。凌亦风的打法,沉稳得有别于一般热血冲动的年轻大学生,只要他在场上,那便是全队的灵魂人物,他是一个发光的核心,稳定坚固。当时代表学院打校内比赛,良辰几乎每场都在旁边观看,也几乎次次都被那双异常冷静的眼睛吸引。

  那双眼睛里,除了dòng悉一切的了然,剩下的就是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些,良辰从来没和凌亦风说过,现在当然更不会说。可是凌亦风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朝场中男生招手,“同学,可不可以让我玩一会儿?”

  良辰一呆,也跟着起身,奇道:“你来真的?”说着指指他脚上的皮鞋,“小心受伤。”

  “这有什么关系。”凌亦风稍微活动了一下,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口,下场。

  好像回到Z大,那些年少时的飞扬洒脱,也全都跟着回来了。

  估计那个男生也想休息一下,将篮球传过来,一扬手指着不远处的超市,“我去买喝的,你们先玩着。”说完一路小跑,脚步轻快,jīng力充沛。

  修长的身影单立在空旷的球场上,一阵风chuī过,掀动衣角轻轻飞舞。

  仍旧是当年那个标准的姿势,手腕的弧线优美流畅,深褐色的球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

  篮球在篮框上转了两圈,最终弹出来,凌亦风跑过去接住,拍了拍,笑:“太久没练,果然没手感。”

  说完,转过身,第二球出手。

  这一次是跳投,夜风中双脚轻轻离地,下一秒,“刷”,球应声入网,而且还是空心。

  “恭喜,宝刀未老。”良辰笑道。

  凌亦风又试了几球,兴致更高,转身招手,叫良辰:“你也来。”

  良辰抿着嘴笑,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球在地上拍了拍,往罚球线上一站。

  这是她的习惯。过去和凌亦风玩投篮,也总是喜欢站在这个方位。

  凌亦风总说她不思进取,像这样固定在一个点上正对着篮框,其实只要练得久了熟悉了力道,十有八九是会进球的。

  “……连提高的余地都没有。”那时候,他轻敲她的头。

  她才不想提高。提那么高gān嘛?本来就玩得少,属于业余中的业余。

  可是,至少还有一项资本是可以让她得意的,那便是,真如凌亦风所说,在罚球线正中的位置她将手感练得极好,有一阵几乎每投必中。

  可是现在,捧着硬硬的篮球,掌心触到略微粗糙的表面,她掂了掂将球转了两圈,一时连该用多大力度都摸不准。

  凌亦风袖子卷至手肘,在一旁cha着腰,笑道:“让我看看,现在你还能不能欺骗外行人。”

  原来他也还记得。良辰自己都觉得好笑,有一天晚上和凌亦风跑出来练球,刚巧一旁还有一对qíng侣,男生正手把手教女生扶球的姿势,可偏偏那女生一看就是文静派,力量也不够,投出的球多半连篮板都碰不着。良辰和凌亦风占了另半场,那天神勇无比,和凌亦风比赛,她照例定点投篮,百发百中。

  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惊叹,只见那个文弱女生一脸崇拜地看她:“同学,你是校队的?”

  良辰一愣,摇头的同时却不免得意。

  然而凌亦风却可恶地一笑:“校队的同学,请为我表演一个三步上篮怎么样?”

  “回神了。”凌亦风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良辰的目光从手中的篮球上收回,只见他淡淡地道:“虽然一辈子难得碰上一个FANS,但也不用得意这么些年吧?看看,嘴角都翘到天上。”

  “胡说。”良辰反驳,却开始全神贯注,用以前他教她的手势,将球慢慢举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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