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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欢颜_晴空蓝兮【完结+番外】(28)

  “你在看什么?”许倾玦突然开口问,声音微微黯哑。

  沈清一怔,几乎忘了他的感觉比平常人敏锐得多。

  “没什么。”她答。

  许倾玦静了一下,突然挑起唇角,似乎极轻浅地嗤笑:“我早说过,不要欺负我眼睛看不见。”

  沈清皱起眉:这哪儿跟哪儿啊?

  她记得上一次他说这样的话,是两人在街上闹别扭的时候。可是现在qíng况和那时大不相同,总不至于要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你的眼睛太迷人,我看得入神了吧!

  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沈清耸耸肩打算拿了衣服去洗澡,这时才发现许倾玦说完话后胸口上下起伏得有些急促。

  生怕他是心脏不舒服,她心里一惊,弯下身凑上前问:“你哪里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断了,因为沈清发现,自己很自然地扶在许倾玦手臂上的那只手被猛地握住。以为下一个动作便是将她的手甩开,却没想到,一股极重的力量将自己直接拉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另一条手臂适时地从背后圈了上来,将沈清禁锢得更牢。她微微一愣之后,动了动,竟然挣脱不开。

  “你……gān什么?”

  “抱你。”头顶上传来的声音理直气壮。

  ……略微沉重急促的呼吸近在耳边,灼热的气息里还掺杂着酒jīng的气味。

  沈清一怔,问:“你喝酒了?”难怪行为有些反常。

  “嗯。”圈在后背的力量又加紧了一分。

  消失了一天,他居然跑去喝酒?!才从医院出来,他到底要不要命了?!沈清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将自己解放出来,因为这样别扭的姿势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似乎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许倾玦将一只手从她的手背移到腰间,力量又添了一分。

  沈清不禁反手去扳他的手:“快点放开我,好难受。”

  对方似乎怔了怔。就在沈清以为他即将松手时,许倾玦却突然低下头来,将脸贴在她的颈边,低低地问:“真的?靠近我真的让你觉得难受么?”

  他温热的呼吸就这样掠过她的颈边,带着熟悉的温柔,沈清的脑子“轰”地一下,突然丧失了一切思考能力。

  听不见她的回答,许倾玦又问:“……你不愿让我碰你么?”语气间带着淡淡的落寞。

  回过神的沈清被他问得哭笑不得。从来不喝酒的他,没想到喝了酒后竟是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况且,他可能忘了,明明一直是他不允许她的触碰啊!

  她摇摇头,笑:“早上可是你甩开了我的手。”

  话音落了,许倾玦再度一怔,随即慢慢松开了一直环绕着她的手臂。

  沈清不懂他又怎么了,半醉着的许倾玦似乎比清醒时的他难测许多。她还呆在那儿没想明白,一只微凉的手就已经抚上她的脸颊,继而找到了她的唇。

  沈清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迅速地盖下来,没作出任何准备甚至还来不及反应,齿关便被窍开。

  唇舌纠缠间,他特有的气息混杂了清冽的酒气直接冲了过来,铺天盖地,令沈清几乎无法呼吸。扣住她后脑和背脊的力量很大,有隐隐生疼的感觉。她用手抵住他的肩头,挣扎着想要喘一口气,却丝毫动弹不得。隐约中,她似乎尝到一丝血腥味,不知是来自于她还是他。

  许倾玦从来没有如此狠地吻过她……是的,狠,沈清用仅存的清醒意识想到这个字。和以往任何一个吻不同,这一次没有温柔,更不存在爱意,仿佛只是为了渲泻,或像是为了确定某样东西的存在,确定它的失而复得。

  就在沈清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许倾玦突然松开了她。带着粗重的喘息,沈清感觉眼角有些湿意,她隔着迷蒙的泪水,看见了许倾玦脸上错综复杂的表qíng。

  他漆黑的眼睛没有焦距,却浮动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悲哀。

  “……我怎么敢再握你的手?如果有一天你又消失了怎么办?”

  21

  (二十一)

  一向冷静自持的许倾玦,一向吝于表达感qíng的许倾玦,这一次,却又脆弱无奈得如此直接!

  沈清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然而,仅是一愣之后,原本因缺氧挣扎而蓄积在眼底的泪水就这么突然汹涌而出,她有些慌乱地抬手去擦,可是那些眼泪却一颗一颗挡也挡不住地落下来,最后化开在深色的地毯上,消无声息。

  原来,这就是她带给他的伤害。

  她的不辞而别,已经让他无法再放任自己相信并依赖她。

  那天在医院里,许曼林说的话竟是这样的正确。

  沈清死命地咬着唇,因为刚才那一吻而弄破的伤口似乎又有血丝渗出来,带着淡淡的腥味划过舌尖,留下浓浓的苦涩挥之不去。

  她脱力地跪坐在地上,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却因为泪水而无法看清许倾玦的脸。

  一段长时间的静默,长到足够让所有的激qíng和迷乱都悄然退去。她终于看见他闭了闭眼,拿出手机。她听见他在电话里jiāo待林助理过来一趟,声音重新回复以往的平静淡漠,仿佛那个语调哀戚的许倾玦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幻觉。

  “我订了今晚的票,要回国一趟,等下就走。”

  “可是……”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可是……她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说,至少要告诉他她以后再也不会突然消失了,真的。

  许倾玦停了一下,“一个星期后,我会回来。”

  他在jiāo待归期,同时也在等待一周后她的jiāo待。

  “好。”她点头,“我等你。”

  许倾玦走后,直到那两道车灯渐渐远去,沈清仍旧在窗口站了好一会儿。夜晚的凉风从微敞的领口灌进来,微微有了些冷意,她才慢慢走回屋子。

  随手关掉客厅大灯的时候,她的动作突然停了停。静静地站了几秒钟后,她伸手拉上落地窗帘,屋子陷入一片幽暗。

  她站在墙边,慢慢闭上眼睛,于是眼前最后一丝光线也都消失不见。伸出手,她一步一步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摸索着缓慢地向前走去。

  左边是沙发组合,右边是饭厅,前方六七米的地方立着雕花的立柱,在它的旁边便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她在心里默想。

  这周围的一切她都了若指掌。

  可是,明明已经这样清晰,脚步却无法轻易迈开向前。甚至,此刻她是否是朝着正前方走去都不能确定。

  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不确定。

  地分明是平的,可是仿佛每踏出一步,等在前方的都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黑暗之中,似乎有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压推搡,正逐渐蚕食她踏出步伐的坚定和勇气。

  ……终于,她在客厅中央停了下来。不再走,不再摸索,只是原地呆呆地站着。

  夜风chuī了进来,掀动窗帘,银白的月光透过微小的fèng隙洒在墙角。

  六月的夜晚,安静幽暗。

  沈清却蹲下来,抱着膝失声痛哭。

  在这样一个没有依凭找不着方向的世界里生活,需要多大的勇气?

  许倾玦回国后没来过电话。

  住在大房子里,虽然有曼林作伴,沈清仍觉得一阵空落落的。某天上午上班途中,走在街上她试着去拨过去许倾玦在国内的手机,里面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机主已经关机。

  身旁是行色匆匆的行人,多数是赶着上班的。沈清这才恍惚发觉自己忘了时差问题,此时此刻在中国应该是午休时间。不由在心里庆幸,幸好电话没通,否则很可能吵了许倾玦的休息。但往地铁站又走了两步后,她不禁再想:或许,他早已换了号码,如果撇去曼林这层关系不谈,可能她将很难找到他。

  仅是四百多天的时间,一切的一切就仿佛都变了。

  从甜蜜到艰涩。

  从温暖到冷漠。

  从过去身与心的无限贴近,到如今即使近在咫尺却恍惚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

  沈清几乎已不能确定,是否还能够重新见到那个任由着她撒娇胡闹的许倾玦。积压了很久的内心的惶惑,在这一刻不可救药地全部爆发。

  当初逃离许倾玦身边,她也同时舍弃了国内的工作,转而通过宁姨亲戚的关系在一所私立学校里教绘画。一群十岁不满的孩子,顽皮好动,常常将水粉颜料弄得满手满身。看着他们,沈清只觉得轻松愉快,仿佛回到自己小时候,教得也格外耐心。

  中午放了学接到曼林的留言,今晚将为新男友庆祝生日,不能回家,为防不相gān人士打扰,连手机也一齐关掉。沈清微微一笑,曼林向来làng漫且行事不拘一格,不知今晚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没了曼林的陪伴,豪华别墅显得更加空dàng得可怕。下午没课,沈清不愿太早回家,于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经过一家钟表店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还要五天许倾玦才能回来。

  五天……这一刻她觉得无比漫长。

  最终还是进了一家冰店。内部装潢得美伦美奂,水晶器皿jīng致剔透,餐牌上的价格也令人咋舌。沈清毅然点了两客最贵的冰淇淋,并狠狠地吃了个jīng光。心里空虚没底得一塌糊涂,只能用冰冷刺激的食物来缓解。

  结账的时候,捏着钞票的手指都是冰凉的。

  可是回到家后,沈清开始后悔万分。几天的浑浑噩噩,竟让她忘了算时间,此时正好是特殊时段,自己却胡乱吃了一下午。晚上躺在chuáng上,毫无意外地,腹痛如绞。

  chuáng边电话不适时地响起来,沈清团在被子里却不能去接,生怕手上劲一松,疼痛会更加肆nüè地袭来。

  七八声过后,电话停了。紧接着,包里的手机又开始唱歌。沈清咬着唇,冷汗涔涔,看着远在沙发上的提包,望尘莫及。

  等到一首歌以完整的姿态结束最后一个旋律,她稍稍松开抵在腹部的手,不知是不是痛到极至已经麻木,居然能够提口气活动少许。然后,固定电话又不屈不挠地铃声大作。

  沈清吸气稳住呼吸,才伸手接起。

  轻轻应了一声,那头却是短暂的沉默。而后那个清冷的声音才传过来:“你打过电话给我?”

  沈清一怔,想起许倾玦那支有提示功能的手机,能够报出所有未接通的来电号码。

  “……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不重要的。”沈清咬着牙关才没呻吟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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