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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欢颜_晴空蓝兮【完结+番外】(4)

  “你怎么了?”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慌张。

  说实在的,沈清是有些慌,她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似乎很不好。否则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苍白得要死的脸色!早在看见他伸手扶住墙壁的时候,她就已经快步走上前来。

  半个身子靠在墙边,许倾玦摇头,他在等待眩晕的消失。他想开口让她离开,但是,心口窜起的疼痛让他连出声说话都会吃力。况且,现在这个症状已经很久没发作过了,他不确定在没有备药的qíng况下真能凭自己的力量支撑着走回去。

  “你能走吗?我扶你。”这一次,沈清说得坚决,不像上次那样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因为这一回的qíng形明显比那天严重得多。

  许倾玦微微侧了侧脸,然后点头。

  沈清轻轻吁了口气。抬起那条低温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同时伸手环住他的腰,动作小心地向不远处的房门移去。

  “水在哪?要不要吃药?”沈清cha腰站在客厅里,看着斜靠在沙发里的人。

  许倾玦的手按在胸口,微微皱着眉,过了一会才说:“饮水机在厨房,温水,谢谢。”

  沈清迅速倒了杯水,将杯子递到他手里,“没有药?”

  “不用,老毛病。”喝下一口温水,许倾玦闭着眼,神色间恢复如常的淡然。

  那些药,全都放在卧室里。而他并不想麻烦她。

  沈清无声地张了张嘴,对于许倾玦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漠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明明看来病得不轻,却又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她摇摇头,退后一步,问:“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许倾玦仍然维持着半坐半躺的姿势,只是睁开了眼睛,将脸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不用了。今天多谢你。”

  看着那双完全没有焦聚的黑眸,沈清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看不见东西的他平时是如何一个人生活。然而,也正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她此刻才得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沈清看见,那张瘦削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疲倦。她看见他的眉心仍然微微蹙着,他的右手仍然抚在胸口上。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

  这本不关她的事,但她忍不住。

  许倾玦沉默,将脸侧回来。

  这次的心悸似乎发得得过于久了,他需要尽力克制才能做到不在旁人面前喘息。眩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太阳xué上一波接一波的抽痛。

  她问他哪里不舒服。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如今还有哪里是真正健康完好的。

  过了好一会,许倾玦冷冷一笑,自嘲地低语:“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沈清一怔。

  许倾玦接着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声音间,虽然仍然不改惯常平淡,但却也少了一份拒人千里的冷然。

  “今天谢谢你。”

  沈清走后,屋子里重回宁静。

  许倾玦倚在沙发里,右手摸索到之前被随意丢在一旁的喜贴。

  修长的手指在纹路细致的纸面上慢慢抚过,虽然看不见,但他几乎可以想像出它的样子。大红,烫金,贵气,优雅,同时散发着清淡却悠长的香气。

  ——许家长子的订婚请柬,自然要秉承这个家族一直以来所格外注重的高贵和隆重。

  削薄的唇再次微微挑起,许倾玦让自己的手指停留在请贴的正中央。这里,应该印着两个人的名字——许君文和喻瑾琼——他的大哥,以及他的前女友。

  欢愉,意外,离弃,背叛,这样的定式,又有多少人能幸运地逃得过?

  对于这一点,早在三年前车祸发生、诊断结果出来的时候,许倾玦就已经想得透彻。喻瑾琼,从来都是jīng致高雅的女人,让她今后永远陷在照顾一个盲人的生活中,他相信她做不到,而且他也不会让她这样做。所以,当初当她在医院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很平静地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仅短短一个月之后,她却再度挽起许家另一个男人的手。

  想到几个小时前,喻瑾琼将她的订婚请贴递过来时的那份小心翼翼,许倾玦撑着身体坐起,捂着胸口皱了皱眉。

  他确定自己已经不再爱她,却没想到仍旧在今天喻瑾琼走后,许久未犯的心悸狠狠地发作了一次,令他猝不及防。

  明明早已经放下一段感qíng,却又为什么还会为从前的人和事牵动心神?

  许倾玦想不出理由。

  他只知道,如果今天没有沈清的帮忙,也许自己此刻还无法舒服地坐在沙发里,想着这个令他不解的问题。

  站起身的同时,许倾玦试着慢慢地深呼吸。他发现,周围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很清新的味道,就像第一次他从沈清的头发上闻到的一样。

  三天后。

  沈清仍然保持着与许君文再次巧遇时的好心qíng。虽说这是一段从未想过要求得到回报的感qíng,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像回到大学时代一般,时不时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发展和未知的惊喜。

  下班回家的路上,沈清绕到西饼店买了一小盒糙莓鲜奶蛋糕和一块抹茶口味的提拉米苏,一路拎着回到公寓大厦,敲开许倾玦的门。

  “嗨!”门打开后,她轻快地打招呼。

  许倾玦努力将视线调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然一切只是徒劳。在沈清看来,他只是侧了侧脸,眼睛越过她的肩头茫然地“望”向前方不知名的某一点。

  她有点难过:“是我。”

  “我知道。”许倾玦点头,他听得出她的声音。

  “我买了蛋糕,要尝一尝吗?”沈清很自然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又补充道:“抹茶的,新口味。或者,你喜欢糙莓的?”

  “我想不用了。”许倾玦停了一下,脸上才露出一个近乎微笑的表qíng,“谢谢。”糙莓蛋糕?这个目前他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难道是在把他当作小孩子对待吗?

  沈清放下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这应该是第一次,她对一个尚算陌生的男人主动示好。就连当初刚认识许君文时,她都不曾这样过。而刚才在西饼店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买了两个人的份量,然后很自然地来敲许倾玦的家门。沈清发现,眼前这个人,似乎能够很轻易地让她付出生活中细小的关注,而又能使这一切变得非常顺理成章。

  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沈清犹豫着问:“你……确定不要?”屋里清清冷冷,完全找不到晚餐时应有的气氛和痕迹,她确实有点怀疑他平时究竟会不会按时吃饭。

  “确定。”许倾玦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然后才说:“即使我饿了,也不能把它们当作晚餐。”

  沈清一愣,明知道他看不见,却仍不免觉得自己刚才窥探的行为被人抓了个正着,她不禁看向此刻正站在对面的许倾玦。

  沈清早就知道他很高,以至于170公分的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抬着头,从许倾玦额前削薄的黑发开始,一路看下来,带着点肆无忌惮的意味。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极清俊的眉眼,挺直的鼻,薄而淡色的唇正因为此刻的表qíng而微微上扬着,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然而,让沈清不禁迷惑的是他的眼睛——墨色的眼眸黯淡没有光采,完全不能对上她的视线,更谈不上任何jiāo流。可是,却奇异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望着那双早已失了神采的眼睛,几乎差点陷在那一片失焦的淡漠里。

  “在看什么?”

  “……呃?”

  微低的男声唤回沈清的意识,她眨了眨眼,定下神。

  “你刚才在看我?”

  “……”

  沈清看着许倾玦怀疑地侧着头,窘迫得无言以对。现在她相信,盲人的感觉也许是真的很准确。

  “如果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许倾玦似乎并无意追问到底,只是淡淡地说。

  “嗯,那我走了。”咬着下嘴唇,沈清轻轻吁了口气。

  听见远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许倾玦才转身带上房门,神色之间带着点萧索和漠然。

  虽然沈清之前帮助过他,但直觉地,他并不认为她是会个很热qíng且热心的人。那么,带着蛋糕主动敲开连彼此姓名都还不知晓的他的家门,除了是顾及他的眼睛及身体原因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会让她这样做。

  然而,他最不需要的,便是旁人的同qíng及刻意关注。

  3

  (三)

  深夜,沈清穿着上周新买的吊带刺绣裙,踩着暗红色的细跟凉鞋,站在十九楼的阳台上chuī风。

  捧着一杯冰水,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杯身上来回划动,她一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一边回忆几个小时前的那餐饭——她与许君文,刚刚享用完一顿轻松愉快的晚餐。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单独相处,在沈清看来,似乎一切都没变,却又像一切都变了。许君文仍然健谈幽默、意气风发,整晚他们聊着从前大学里的生活,谈论他们所熟悉的曾经的风云人物,一下子仿佛过去的生活又都回来了。只是,许君文变得更成熟,更世故,并且眉目间和言语中常常不自觉地带出点圆滑来。这一点,让沈清觉得有些失望。她喜欢有能力的人,可是又不忍见到曾经的单纯如今完全蜕变成世故复杂。然而,她深深清楚,这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在这样的社会,一个纯洁毫无心机的人,的确难以立足,尤其是在许君文所处的尔虞我诈的商场。

  所以,她选择忽略那让自己不甚满意的一小部分。她知道,总的来说,今晚算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隔天,沈清约了林媚逛街。她需要为新居购置几幅挂画,装点空白的墙面。

  一路上,两人间或聊着天,直到走进一间jīng致雅典的画廊。

  立于闹市,却能如此宁静雅致。沈清以美术系的专业眼光环视这个蓝白基调的空间,不自禁地挑眉赞叹。

  画廊的经理人是三十出头的女人,高雅得体,以礼貌的笑容迎接她们的到来。

  沈清拉着林媚慢慢走过长而宽的走廊,仔细看着rǔ白色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画作。这其中,不乏当代名家的作品。可是,这些都不是沈清所喜欢的——几乎从走进这里的第一眼起,她的注意力便被画廊最角落的一张画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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