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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_兜兜麽【完结】(26)

  砰的一声,路过的汤圆都要替他疼。

  陆晋于三日后出现,一来便好大阵仗。

  小花厅里,云意正跟着程了了学琵琶,在宫里时根本摸不到这乐器,更别提学,人人都觉着这东西不正经,恨不能都烧了砸了,以示清贵。

  但人分善恶,乐器是死物,哪有好坏之分,都不过时牵qiáng附会罢了。

  程了了细致温柔,毫无轻浮之态,琴棋书画样样皆jīng,昆曲评弹也能信手拈来。这样的人才,亦可说是世间少有。

  可惜陆晋出来煞风景,他吃足一锅呛药,现身就沉着脸,拿眼刀子扎她,“这是你该碰的吗?”

  云意站起身,将琵琶还给程了了,木呆呆没能看清状况。

  倒是程了了,比她伶俐,迎上陆晋那张阎王脸,笑意不减,“妾身见过二爷,二爷这是从何处来,用过饭没有?妾这就叫厨房加菜。”

  再提云意,“夫人年纪小,瞧着有意思便拨弄两下,还望二爷多多包涵。”

  陆晋怒而拂袖,“算了,你准备准备,一会儿有同僚上门,你留下陪着唱一段。”

  再看云意,“绿枝呢,过来把她领到井里去。”

  喊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云意支吾道:“那个……绿枝让我改了名儿了,眼下叫汤圆……”

  陆晋觉着头晕,“你gān脆把红杏也改个名字叫粽子得了。”

  “那也成啊,反正就快到端午了,叫粽子指不定添多少福呢。”

  真真是个厚颜无耻的。

  陆晋只好亲自动手,握住她手臂就往院外拖,她心不甘qíng不愿的,当着程了了又多一分扭捏,因此与他纠纠缠缠好半天才到后院一口枯井旁。

  对着他那一脸yīn霾,难得云意还能抖擞着胆量同他玩笑,“怎么啦?终于忍不得了,要把我扔井里一了百了啊?”

  汤圆一路小跑跟上来,主动坐上木桶,慢慢往井里降。等她落了地,老仆再将木桶提上来,就等云意。

  陆晋双手撑在她腋下,抱孩子似的将人提起来,放进桶里。

  云意拉一拉他衣袖,求道:“二爷可别忘了给我投食啊,我ròu少,经不起饿。”

  他拉开袖口雪白细嫩的手指,安慰道:“放心,里头有吃的。”同顾云意相处,有一条需谨记,什么时候都别忘了给她准备吃的。

  他不放心,替了老仆的活儿,亲自送她入井。

  井里黑漆漆一片,四处飘着一股gān稻糙味儿。好在汤圆力气大,在井底稳稳接住她,再大力摇了摇木桶,上头的人便放下心,收起木桶到前院迎客。

  这井底掏出一道门,门内偌大一间石dòng,里头一应生活器具都在。手拂过桌面,一点灰都不沾,显然是时常有人打理。

  云意走到尽头,靠墙放着一张大立柜,里头空dàngdàng什么也没有。兴许为的就是遮挡视线,再往前必定别有dòng天。

  总不能是陆晋琢摸着挖个地道连通忠义王府,好半夜里提刀去砍他大哥吧。

  那也太简单粗bào了点。

  云意还在犹豫吃梨还是吃桃,前头已经热闹起来。

  今日来的都是老早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旧友,因此席上并不拘束。他置办这座宅子算不上秘密,自打投身军营,他便鲜少回王府,即便后头结了亲事,一年也难回去一回。大多数时候都住在此处,至于为何姓余,还有一段旧事。

  酒酣耳热,程了了正唱《百宜娇》,“看垂杨连苑,杜若侵沙,愁损未归眼。信马青楼去,重帘下、娉婷人妙飞燕。翠尊共款。听艳歌、郎意先感。便携手,月地云阶里,爱良夜微暖。”

  她嗓音清亮,通篇无一丝媚俗之意,不由得让人高看一眼。

  再唱“乱红万点。怅断魂、烟水遥远。”至此处,恰有不速之客漏夜前来。

  哐哐哐门敲得似鼓点,又急又凶。李管家开门相迎,来客端的是好气魄,陆寅手下一员副将冯继良领三十甲胄齐备的一字军列队阵前。

  陆寅自视为一,一为原始,因而新练的亲卫军改了名号都称一字军。

  李管家本要争辩两回,但瞧见自队尾拾级而上的陆寅,便老老实实闭上嘴,弓着腰引他入府。

  而陆晋等的人也正是他。

  他悄声吩咐,让程了了退席。

  陆寅绕过照壁至正厅,离个老远就已经高声笑道:“二弟呀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喝酒也不叫上哥哥,该罚、该罚啊!”

  人家说了一长串,他只一句,“大哥。”没了。

  陆寅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席上的人他都打过照面,这下jiāo往寒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但该来的,终归是要来。

  陆寅的笑从来都在嘴上,没进过眼底,装起兄弟qíng深,戏不算jīng。“听闻二弟近日有美相伴,怎的不请出来,让大哥过过眼,到底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迟早是要回王府的。”

  陆晋道:“她身份低微,不敢拜会大哥。”

  陆寅拍他肩膀,“既跟了你,自然是一家人,哪还讲究这些。快快请来,不然大哥可要自己去找了。”言语之间,威胁之意甚浓。

  陆晋状似为难,令红杏去请人。众人于厅中等上些许,聊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话,无非是女人、军营、时局。

  红杏只身回来,支吾道:“姑娘不肯出来。”

  当即正中陆寅下怀,放下酒杯,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如此不识抬举!爷倒真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来头!”

  不必再与陆晋周旋,他踏出门槛,自有一字军跟上,闯陆晋府邸似入无人之境,一间间屋子逐一搜过,抄家拿人也不过如此。

  陆晋于其后缓步跟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他踏进中庭,陆寅方闯进正屋,被抚琴自怜的程了了惊艳当场。

  知其人,投其好,一举数得。

  他进门来,佯作不知,责备程了了道:“愣着gān什么?还不来见过大哥。”

  程了了遂放下琵琶,轻移莲步,至陆寅身前福一福身子,轻声道:“妾了了,见过世子爷。”

  她似清水出芙蓉,衬得世间无人不俗。

  陆寅看着,竟有些痴了。

  ☆、第30章 莺时

  第三十章莺时

  云意在枯井中等到天黑,怕漏光,下面石dòng不敢点灯,只好抹黑吃饭。

  侧耳,隐约后院有了人声,多人争执渐渐靠近。汤圆拔刀守在dòng口,一副谁来砍谁的架势。

  云意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庆幸自己胆小,没敢再跑第二回,不然汤圆一个手指头就能制服她,丢人又丢份儿。想来这府里人虽少,但大约个个都是心腹,陆晋严密控防,将她周围守得跟死牢没差别。

  难道就这么一辈子给人当小老婆?

  以她现在炙手可热的程度,估计不大可能。

  黑暗中汤圆的眼与耳,看的听的,却是她。

  二爷不放心夫人,她得看紧点。

  陆寅在房中与陆晋叙话,冯继良尽职将前前后后所有犄角旮旯都翻遍,最终一无所获,只得安静退场。陆寅沉浸在美人如玉的梦幻中,出了门都还像是踩在云里,久久未能抽身。

  井底的时间好比面团一样向两端无限拉伸,漆黑暗影下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井边三声长短不一的金属敲击,汤圆已凑到跟前,拖她到井底,将人上了木桶。

  木桶一点点向上拉升,她仰头望见井口大的天空,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黑漆漆一团,夜幕沁满了水,重重压下来,bī得人胸口一窒。

  渐渐她看见陆晋的脸,他眉心藏隐忧,不知为的是什么。

  程了了也在,慢一步站在陆晋身后,温柔和善是只依人的小鸟。

  陆晋伸手要抱,云意瞧了瞧程了了,莫名的抹不开脸,错开陆晋,提起裙子跃出井口。

  陆晋的脸色又是一沉,好在有程了了,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再一次想来拉住云意的手说话,半途想起曲鹤鸣的动作,只好停住,两只手合握在身前,然而面上的笑容一丝不减。“时辰不早,夫人没能用饭,怕是饿了吧?厨房里灶头还热着,夫人想吃什么,妾去与厨房说。”

  “这倒不必……”

  陆晋掐了她话头,“叫厨房做四样素菜,再进一盅虫糙汤。”

  “大晚上吃那么补啊?”

  陆晋根本不管她说什么,拉着她便去了小花厅。

  先前的酒席早早撤了,但云意进来时还能闻到酒气与脂米分香jiāo叠的味道,你说是温柔乡、销金窟亦不算夸张。

  云意看不透眼前莫名焦灼的气氛,他落座,她并不上前,仅站在六扇骏马屏风前,轻声说:“我听见琵琶声,程姑娘曲艺俱佳,真是个妙人。”

  陆晋睨她一眼,淡淡道:“她待不了多久……站那么远gān什么?爷还能吃了你?过来!”

  “那可说不定……”她慢吞吞移到他身边,别别扭扭勾在一起的手让他一下握住,男人手上粗糙的茧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他叹一声,皱眉道:“怎么又瘦了。”

  云意道:“姑娘家忽胖忽瘦是常事,改明儿我胖成个ròu球的时候你可别嫌弃。”

  “你还是胖点儿好,胖点儿好生养。”捏来捏去,手上都只剩骨头,乍看之下倒像是府里苛待了她。害他在厅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厨房里当差的都记着板子,明天一早拖院子里人人二十板子跑不了。

  “虫糙汤一早就在灶上温着,夫人先用一碗,垫垫肚子可好?”程了了走过长廊穿入花厅,云意听见声音就跟遇上抓jian一个样,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把陆晋甩开,一双手藏到身后去,退开一步才敢去看程了了,呐呐应一声,“好——”

  就连陆晋也没能明白过来,出现了个程了了从未见过的呆样。

  这场景,像是色老爷调戏丫鬟,让正房夫人逮个正着。

  不由得往云意脸上瞧,正是一副做了坏事赶快藏好的架势。可这算哪门子坏事?当即伸手一捞想将她捞回来,没想到这丫头真敢躲,一下就闪到对面去,佯装无事地坐下喝汤。留下他手臂高举,面色僵直,不知所谓。

  程了了只当没看见,摆上碗筷服侍她用餐,“这汤补身,夫人趁热喝。”

  “哦,好好好——”她埋头喝汤,无奈,对美人最没辙。

  美人眼波泠泠望向陆晋,怎奈莽汉不解风qíng,挥手道:“这儿没你的事,回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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