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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_鲜橙【完结】(10)


那男子回头看了车夫一眼,捋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翻了翻白眼:“愚民,愚民,山中愚民!”
“先生,俺是赶车的,俺不是打渔的,”那车夫纠正道,末了还不忘又问了一句:“先生,咱快点走吧,鞑子就在后面几十里呢,他们可是吃人ròu和人血的,咱们得快点,俺怕晚了——”
“行了!”那gān瘦男子喝止道,“放心吧,鞑子不会来追咱们的,我得仔细看看咱们走哪条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来,掀开盖子倒出了几枚铜钱,蹲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我得算算咱们选哪条路。”
他刚把铜钱撒到地上,只刚扫了一眼卦面,就听见那车夫喊道:“先生,先生,你看,那边山坡上有人下来了。”
那gān瘦男子起身眯着眼顺着车夫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过来一人,高瘦的个子,没有束发,只在脑后扎了个短短的辫子,一身深灰色的短装打扮,腰里别了把宝剑,远处看过去衣服上竟然似带了片片的血污。
“坏了!先生,来了劫道的了,快点上车!”那赶车的汉子急忙喊道,转身就往骡车那跑。
“慢着!”那gān瘦男子制止道,又细看了来人一眼,冷静地说道:“不是劫道的。”
来人速度很快,走两步跑两步,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眼前,她从山坡顶上时就见到了这辆骡车,心道总算找到了一个代步的工具,本想喊两声的,又怕提前喊了反而把人给惊跑了,便也没有喊叫,只拼了老命地往骡车这边跑。
“这位先生,”来人气喘得厉害,对着那gān瘦男人行了一礼,喘了好半天才说出了下一句来:“在下姓麦,人称阿麦,从汉堡城而来,请问先生贵姓?”
那gān瘦男子翻了翻眼睛,有些傲慢地说道:“老夫徐静。”
“哦,徐先生,”阿麦又是一礼。
徐静稍稍拱了拱手算是回了阿麦一礼。
阿麦甚会察言观色,只看这徐静的穿衣打扮便对他的脾xing有了几分了解,又见他说话时的表qíng,便知道这人显然是属于火上房了也得满嘴之乎者的人,于是十分客气说道:“阿麦受汉堡城守军校尉唐绍仪唐校尉所托赶往泰兴送信,事qíng紧急,想借先生骡车一用可否?”
“泰兴?”徐静缓缓问道。
“是的,还望徐先生能以大局为重,借阿麦骡车一用,先生可随阿麦一同赶往泰兴,到泰兴后必有重谢。”
徐静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可进不去泰兴城了。”
阿麦一惊,还以为是常钰青的大军赶在了自己之前,忙问:“北漠人已经到了?”
徐静冷傲地点了点头,说道:“泰兴城已经被困三天了,你现在想进泰兴,除非是长了翅膀。”
阿麦有些蒙,她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本想着能在北漠人之前赶到泰兴城,没想到泰兴已经被北漠人围了三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北漠人攻泰兴是虚啊,难道她猜错了,可是即便猜错北漠人也不会这么早就到了泰兴啊,三天,三天前北漠人可还在汉堡城外啊。
徐静看阿麦傻了的样子冷笑一声:“北漠大将周志忍领兵十万从新野而来,早已经把泰兴城围得铁桶一样了,进泰兴?做梦去吧。”转过身又吩咐车夫道:“老张,赶车,我们往北走,去豫州!”
阿麦愣在那里有点傻,骡车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她才猛地醒了过来,她紧跑了两步,一下子窜上了骡车,撩开车帘,徐静惊怒地看着她,怒道:“你——”
“往东拐!去青州!”阿麦冷声说道。
徐静气的chuī胡子瞪眼:“青州?不去!我刚卜了卦,我的发达之地为豫州!gān嘛要去青州?你这人好不讲理,这是我雇得骡车,你凭什么上来,下去!下去!”
阿麦猛地从腰间拔出了宝剑,抵在徐静身前,冷冷说道:“去青州!”
徐静一下子僵住,过了好半晌才认清了现实,无力地对着车夫喊道:“老张,往东拐吧,去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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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字莫言,荆州俞夏人也,少智,通诗文jīng兵法,xing孤傲,隐于野。盛元二年秋,北漠南犯境,杀戮甚重,静愤起从戎,路遇麦帅,帅以军事问之,静应声辄对,变诈锋出,答之甚详,麦帅以为奇,甚爱之,遂同就豫州……
《夏书·徐静传》
心思
车前的老张倒是极老实听话,连个为什么都没问就把车头调向了东方,拐向了去青州的那条道上。
徐静在车里yīn沉着脸子扫量阿麦,憋了一肚子的咒骂,却迫于阿麦轻抵在他胸前的剑尖而不敢说出口来。阿麦见他脸色几度变幻,淡淡说道:“先生休要责怪阿麦无礼,也许以后你就会感谢阿麦救你xing命了。”
徐静闻言面露讶色,他本是心智极高的人,听阿麦突然口出此言,转念间便已猜到她既从汉堡城而来,又带了守城校尉的的书信,必是知道了些军中机要之事,下意识地问道:“难道豫州有变?”
阿麦一惊,看向徐静的眼光中就有了诧异之色。徐静见了不禁冷笑,心道这小子毕竟年轻,藏不住事,什么心事都在面上带了出来,让这样的人送如此机要的信件,可见汉堡城实在是无人了。
“小子你不用如此看我,”徐静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声说道:“你一身血污周身láng狈,应是刚经历了生死之劫。汉堡城小,根本抵挡不住北漠大军,必是城破了。北漠大军从西而来,必不会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汉堡城,攻下汉堡之后要么挥军南下直指泰兴城,要么就是要北上围困豫州。其南下可以与北漠的东路军形成合围之势,泰兴城危矣,这也是一般常理。可北漠人却也有可能出乎常理而北上围攻豫州,扼住我大夏江北的之咽喉所在,让我北境三十万大军腹背受敌而无法回顾泰兴。你既从汉堡城出,想是可能知道北漠西路军的去向。你原去泰兴城目的不外两个,一是示警,一是求救。不过你在得知泰兴被围之后便gān脆地改去青州,看来你应该是第二了。现在泰兴和豫州之势已成死局,唯有青州尚可有力引兵来救,老夫说得可对?”
阿麦听着徐静的分析,身上惊地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差点对着面前的这个gān瘦汉子伸出大拇指出来。他说的几乎无一不对,只除了一条,就是她阿麦去青州却不是为了搬救兵,而是想借道青州,穿越太行之后经大沽口出海,由海路去江南。
徐静看着阿麦惊呆的模样,面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不自觉地挺了挺他有些瘦弱的胸膛。不小心碰触到胸前的剑尖,他的脸色一变,忙往后含了胸,对着阿麦怒道:“小子,还不赶紧收了你的剑,小心误伤了老夫,你后悔莫及!”
阿麦被他喝得一惊,不由得收了剑,低下头缓缓地把剑cha入剑鞘,各种念头在脑子里飞速地转了一遍,再抬起头来时脸上便换上了肃正的表qíng,理了理衣襟冲着徐静一揖到底,极其恳切地道:“阿麦无理,请先生原谅。还请先生救我。”
徐静的表qíng由惊转为倨傲,挺直着脊背受了阿麦这一礼,嘴里冷哼了一声。
阿麦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只是低垂着头接着说道:“阿麦虽是笨人,可也看出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会名动四国。”
这几句马屁一拍,是把徐静拍地四体通泰,那是着实的舒服,手不自觉地便去捋他那几根山羊胡子,心道这小子虽然是个莽汉,可眼光倒是还有一些。如此想着,心中对阿麦的恼怒之意已是减去了三分。
“只凭见阿麦一人,先生竟能把天下局势说得如此透彻,先生真乃神人,阿麦佩服不已。”
徐静的眼睛更是眯了眯,对阿麦的不满之意又减了三分。
阿麦偷眼观察着徐静的反应,看自己已经把他的拍得差不多了,这才又接着说道:“先生yù往豫州,必是想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阿麦无知坏了先生的计划,实在有罪。汉堡城破,我守城军士皆战死在城墙之上,城守刘大人更是以身殉国,阿麦受唐校尉之托,恨不得立刻飞去青州引救兵来救。还望先生看在阿麦也是为国一片赤诚的份上原谅阿麦的先头的无礼吧。”阿麦说着说着声音里竟带些哭腔,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徐静见阿麦如此说,心里的那点不满完全没了。见到阿麦如此qíng形,甚至很是感动,动容道:“阿麦也是一片为国之心,老夫体谅。”
阿麦差点感激涕零,忙又行了一礼下去。这回徐静忙伸手扶起阿麦,说道:“壮士请起,徐静受不得这样的大礼。”
阿麦一听称呼已经从小子一路到了壮士了,心里便有了些底,从衣袖上找了块gān净点的地方擦了擦眼角,说道:“我和唐校尉约定好了,他前去豫州示警,而我则赶往泰兴求救。先如今泰兴也被困,我只得赶往青州求救,还请先生助我。”
“壮士请讲。”
阿麦从怀中掏出唐绍义给她的那块校尉铜牌,双手递给徐静,说道:“此为唐校尉信物,凭此物便可去青州求见城守,阿麦想请先生代阿麦去。”
“可是——”
“先生,请听阿麦说完,阿麦会护送先生至青州,然后立刻赶往豫州,”阿麦伸手抹了把泪,神色悲壮地说道:“唐校尉对阿麦有救命之恩,阿麦必拼死追随唐校尉。再说阿麦口舌蠢笨,说不清楚战事,不见得能说得动青州引兵来救,所以还求先生帮我了。”
徐静似有犹豫,低头看了看手中沾染了血迹的铜牌,又抬头为难地看着阿麦,最后终于大义凛然地点头道:“壮士放心,徐静必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青州发兵去救豫州危急。”
两人又相互行了一礼,然后才直起身来,均是一脸悲壮,真真成了执手相看泪眼了。到了中午骡车停下打尖休息的时候,阿麦与徐静两人竟是执手下来,可是惊呆了车夫老张,一张阔嘴张得更是能塞进鹅蛋去。他趁着阿麦不在跟前的功夫,又是挤眼又是抹脖子地偷偷问徐静道:“先生,您怎么和山贼拉上手了?”
徐静瞥了一眼远处的阿麦,脸上露出深不可测地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可又突然意识到身边的老张不过是个山中愚民,跟他讲了也是白讲,于是gān脆翻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赶你的车,管这么多事qínggān什么?老夫自有道理!”
徐静和阿麦两人一路同行,虽各怀心思,却也相处融洽。走到第三日下午,车外有马蹄声由远而近。车内的两人均是皱眉,因为战乱骤起,这一路走来,路上很少遇到行人,更是少见骑马而过的客商。徐静轻掀车帘往外看了看,再转回身后脸上便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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