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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_鲜橙【完结】(85)


越王妃瞧得那侍女行动鬼祟,忙命人追了过去看,不想正好把薛娴儿与一个年轻男子衣衫不整地堵在了房里。那男子还不是别人,正是曾护送薛娴儿从冀州一路来到盛都的贺家十二公子,贺泽。
越王妃瞧得清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薛娴儿人已呆傻,只怔怔地坐在chuáng上不言不语。贺泽头脑尚晕,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去抓那个侍女,不想还没问得那侍女几句,那侍女却是突然毒发身亡了。芸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看清屋内qíng形只觉得双腿一软,人便已是坐倒在了地上。
贺泽yīn狠地冷笑两声,只对芸生说了一句“看好娴儿”,然后便转身大步出了屋门,在外面抢了匹马,扬鞭直奔封君扬的住所。
封君扬正在府中,贺泽一路横冲直撞地闯进来,见面二话不说挥拳便打,封君扬从容伸手将贺泽的拳头挡在了面前,淡淡说道:“贺十二,你别和我动手,你打不过我。”
贺家乃是军中世家,子弟受得教育也多是军人教育,习兵法,jīng骑she,学得都是冲锋陷阵马上杀敌的功夫,若论起地面上的功夫,贺泽确不是封君扬对手。可此刻贺泽恨极,只不管不顾地攻向封君扬,十几招过后便被封君扬钳住脖颈摁倒在地上。
封君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过,你打不过我。”
贺泽几经挣扎也没能挣脱封君扬的钳制,只得愤怒叫道:“封君扬,你这个混蛋!你没有一点人xing!你这是要bī死娴儿啊!她好歹也算是你的表妹,你这是要生生bī死她啊!”他说着说着,不由得落了泪,“我放走了你的谢辰年,我一点没有伤她,你却要bī着娴儿去死!”
哪怕是在赐婚之前出了此事,他也还可以纳薛娴儿为妾,虽是委屈了她,可好歹会护下她的xing命。事到如今,皇帝已是下了赐婚的圣旨,薛娴儿已是越王世子的未婚妻,出了这样的事qíng,薛娴儿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贺泽仰面躺在地上,用手遮住了泪眼。封君扬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垂着眼冷冷地看他,淡漠说道:“你现在仍然可以去纳她为妾,只要你肯。”
贺泽呆呆地躺在那里,他现在还怎么去纳娴儿为妾?今日事出,贺家与越王便已成仇敌。他现在去纳娴儿,那就意味着他再上去扇皇帝与越王一个响亮的耳光,意味着他将彻底地得罪他的妻族,意味着他将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遭人唾骂,众叛亲离!
瞧他这般,封君扬就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又问道:“怎么?你也做不到为她舍弃一切?那你为何还要将她扯进我们的争斗中?你我两人,到底是谁害得薛娴儿至此?”
☆、第十七章
他说完竟微微地笑了笑,不再理会地上呆愣的贺泽,抬脚出了屋门。
芸生在宫中守了薛娴儿五日,结果还是没能守住薛娴儿的xing命。芸生一眼没看住,就叫她吞了金。芸生从宫内出来,径直去寻了封君扬,“娴儿死了,你满意了。”她盯着眼前这个依旧谦和温润的云西王世子,一字一句地问他:“那件事我也是出了力的,你为什么不来报复我?”
封君扬淡淡说道:“芸生,莫要说孩子话。你是姑母的女儿,还是我的未婚妻。”
芸生qiáng忍着热泪,咬牙说道:“我不嫁你!我绝不嫁你!还是谢姐姐最有眼光,最先看穿了你的卑鄙yīn险,所以才要不顾一切地从你身边逃走。”
有一刹那,封君扬的眼神锐利得犹若刀锋,迫得芸生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幸得那眼神转瞬即逝,快得芸生几乎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垂下了眼帘轻声说道:“芸生,你嫁不嫁我都没有关系,只是有些事qíng你需得明白,不是我非要薛娴儿死,而是你的十二哥不肯出手救她。我想薛娴儿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她才又等了五日,等着贺泽去救她。可惜贺泽没有。”
芸生一下子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子却是开始止不住地发抖。她的十二哥已是回了泰兴,就在事发后的第二天,贺家怕越王报复贺泽,便已秘密地将贺泽送走。
她忽地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源自男人们的野心,源自于他们的争权夺势。可最先牺牲的却是女子。那些看似高高在上,富贵无比的女子们。
芸生怔怔地站了半晌,再没有说什么,无声地流着泪,默默地转身离去。
在有心人的遮掩下,发生在福缘寺中的这一桩丑事并没有被宣扬出去,涉事的几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便是薛娴儿的死,从宫内传出时也变成了bào病而亡。人们听得此事也不过是多叹息了两声,叹息这个刚刚及笄的世家贵女实在是红颜薄命,没得那福分可以嫁于越王府做世子妃。
只是薛娴儿的死叫封贵妃着实伤心了些日子,便是在皇帝面前也忍不住几次落泪。皇帝瞧封贵妃哭得伤心,对她更加怜惜,一连多日宿在了封贵妃宫中,就连一向敬重恩爱的皇后都冷落了许多。
九月底的时候,封贵妃被诊出了喜脉,便也再顾不上为薛娴儿的事悲伤了。薛娴儿的死,小得仿佛一粒石子落入那深不见底的清湖,只激了几朵水花,便消失在了湖面之下。
太行山中已是深秋。辰年这一病来势汹汹,去得却仿若抽丝,躺了快有月余才能下得chuáng来。好在她年轻,身子骨又一向结实,既下得chuáng来,恢复起来就快了许多。待到十月初,除了左臂伤处尚未好利索之外,身体已无大碍。
辰年自小长这样大,还从未病得这样久过。不过这一场大病也不算全无好处,至少将她夏日里晒黑的肌肤养白了不少,两颊上的胖ròu也消减了下去,使得下颌的曲线更显优美。原本有些生涩的五官也悄无声息地变化着,不经意间便退去了稚嫩,显露出独有的美好与jīng致来。
这一日陆骁蹲在她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她半晌,一本正经地说道:“谢辰年,你长得很好看。”
辰年正闭着目倚坐在房前晒着初冬里暖融融的太阳,闻言睁开眼去看陆骁,却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多谢夸赞。”
陆骁却是又说道:“当日那个姓方的冀州军官果然是有眼光。”
辰年淡定地看他片刻,说道:“既然你是夸他,那我就不谢你了。”
陆骁靠着她也在墙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打算去哪里。”
辰年伤势渐好之后便想着离开清风寨。虽然江应晨等人极力挽留,可她去意已定,只等着过两日许郎中将她左臂的夹板取下后便要离开,辰年看向远处,把视线放空,答道:“不知道。”
陆骁偏头看她两眼,想了一想,突地说道:“我带你回漠北吧。”
辰年却是微笑着摇头。“不去。义父既然是不愿我去,我就不去上赶着惹人生厌。”
“我们不去王庭。漠北还有许多可以去的地方,都很好。”陆骁解释道。他抿了抿唇,又说道:“而且你义父也不会厌你。他不叫你去寻他,只是不想叫你涉险。漠北王庭现在很乱。”
“你不懂。”辰年却是轻声说道。她默了片刻,问陆骁道:“陆骁,如果你最爱的女人死于她的丈夫之手,却留了一个与那丈夫的孩儿给你,你会怎么办?那孩子是你最爱的人的孩子,却也是你最恨的人的孩子。你会如何待她?”
陆骁不觉皱了皱眉头,思量半晌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老实说道:“我不知道。”
辰年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落寞的微笑。说道:“我以前一直不懂,后来才突然明白了,其实他也是不知道的。我想他可能一直都很矛盾。只是不知道他在看到我的时候,是想到爱人的时候多,还是想到仇人的时候多。”她慢慢地说着,却忽地厌恶地耸了耸鼻子,又道:“应该是想到仇人的时候多。人们不都是说女儿肖父吗?”
陆骁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猛地转到辰年面前去细细打量她的面庞,略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你自己的身世?”
他突地这般反应,辰年不觉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陆骁脑子里却像是被劈开了一道fèng隙,光芒从外瞬间涌入,那许多想不明白的疑团仿佛一下子都明了了。是丘穆陵越骗了他!丘穆陵越从一开始就骗了他。辰年根本就不是丘穆陵越的私生女,她才是他们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他忽地去拨辰年的领口处的衣襟。辰年抬臂去挡他的手,道:“你做什么?”陆骁一手压下了她的右臂,另一只手扯开她的领口看了一眼,却没瞧见他要找的东西,不由问道:“灵骨呢。”
辰年不觉皱眉,“什么东西?”
陆骁边说边与她比划,“是一枚láng牙。大概有两寸长,与一般的láng牙不同,根部乃是血色,质地仿若古玉。”
辰年摇头道:“从没见过。”
陆骁认真地看了看辰年神色,瞧她不似说谎,不觉又有些疑惑。难道她并不是他们要寻的人?可她并不是丘穆陵越的私生女,丘穆陵越为何要撒谎。而若她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灵骨又怎会不在身上?
辰年冷眼旁观,已是猜到陆骁与穆展越两个定是瞒着她许多事qíng。换到以前,她定要想方设法地从陆骁嘴里套出实qíng来,可现在她却全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她不在意地笑了笑,重新倚到墙根上去晒太阳,说道:“陆骁,我想去西胡糙原,一直往西走,看看糙原那边还有些什么。”
陆骁的心思还留在刚才之事上,漫不经心地答道:“荒漠。”
“荒漠那边呢?”
“……不知道。”
十月中的时候。辰年与陆骁两个出了清风寨。山中此时已是十分寒冷,往年时候辰年倒还不觉得如何,今年因着这一场大病,却是有些畏寒。多亏了灵雀心细,在辰年离开的前几天里,日夜赶工fèng制了两件皮袍出来,给了辰年和陆骁两人。
辰年没与灵雀客气,接过后只道了声谢谢。陆骁那里却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灵雀竟会也给他fèng制皮袍,愣了一愣后才收下了。与灵雀说道:“你这份qíng我记下了,待日后有机会,我定会还你。”
他说得这样郑重,倒叫灵雀有些不好意思。便向他瞪了瞪眼睛,凶巴巴地说道:“我是看在辰年的面上,正好皮子也够,这才顺便给你fèng的。谁用得着你记qíng。”
陆骁没想到自己好好与她说话,却换来她这般对待,不觉微恼。正要说话时,辰年那里却拽了他一把,道:“好了,快些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就到不了歇脚的地方了。”
她与江应晨等人拱手告辞,上马往北而去。陆骁见状,顾不上再理会灵雀,忙催马在后追了上去,问辰年道:“真的要去西胡?”
辰年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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