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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_茂林修竹【完结+番外】(37)

  元清亲完了,带着点勉勉qiángqiáng的满足,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睡吧。”

  ……而后果真一夜相安无事。

  邵敏彻底失眠,一面小心压着被子,免得灌进风来让元清再着凉,一面前前后后的胡思乱想。居然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元清要跟她玩真的了。

  比如——虽然元浚小瞧了元清的行动力才会出言挑衅结果弄巧成拙,但是,这笔账还是该记在元浚头上。

  第二日元清去上朝,邵敏解开衣服看了看,只见左胸下面拇指大的一块上,白红青紫黑五颜六色,当中一道划痕,竟已破了皮,确实伤得不轻。稍微扯动,便疼得厉害。

  她自己用烧酒消了消毒。胡乱缠了两块纱布。感叹自己自己白白遭罪一场,受了伤都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邵敏还是小瞧了元清的杞人忧天。

  他早早下了朝,进了寿成殿,先问:“皇后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再问,“刘安时来了没?”

  邵敏这才知道,他原来还是没有彻底放心。

  看来真的只能吃几副冤枉药安抚他一下了。

  不过他惦着她的“病”,总比惦着些有的没的好。因此邵敏略略收起尴尬,命人端来花茶,给他奉上。

  元清接茶时故意摸了她的手一把,而后笑嘻嘻凑上来亲她……可惜他还是比她矮了些,距离稍远就够不到她的唇了,反而把额头送上去给她蹭了一下。

  眨眼间他脸上讨喜的笑容就变成了沮丧。

  邵敏忍着笑,假装没发现他的意图,任他怎么哄都不肯坐下来。

  元清无奈,只好把气发到别人身上,咋咋呼呼朝昨晚的太监吼,“刘安时怎么还不来?!”

  那人吓坏了,慌慌张张就道:“听说是太傅府上请去了。”

  ——邵博带着一大家子去了洛阳,如今太傅府上只住着邵庸夫妇和邵家孙辈十二人。元清忘了这一点,只听“太傅”二字,便差点摔了茶杯。

  幸而他很快想到……太傅府上住的都是邵敏的亲人,总算克制住。虽声音染了些yīn沉,却还是关切地道:“太傅府上病了谁?”

  虽十三名御医是皇室专属,非皇帝皇后传召,外人不得私自调用,但京城达官贵人私下请太医诊治的并不少,大家心照不宣,不至于因此获罪。只是像邵庸这般倒霉误了皇帝的传诊,按说怎么也有僭越之嫌。

  而历来帝王,最忌讳的第一是权臣,第二便是僭越。若权臣加僭越,那基本除了造反别无活路。因此邵博在这些事上一贯谨小慎微,几乎到了琐碎的地步……却还是不想,一轮到邵庸当家,就出了岔子。

  邵敏已经预感到元清要发脾气了。见他不但没恼,反而先询问病人,略一怔愣,心里便有了些暖意。

  但太监的答话却让他霎时不安起来。

  “听说是荣国夫人,她昨晚忽然晕过去,刘太医一直在那边照应着。”

  邵敏上前要问话,转身急了,扯动伤口,不由又捂着左胸,弓下腰扶着桌沿倒吸凉气。

  元清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问:“皇后?”

  邵敏一脸牙疼的表qíng:“……岔气了。”

  荣国夫人据说是心脉不全,看过多少大夫,都说她不宜再生养。邵敏猜着她大概心脏有些问题,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听到她无缘无故昏过去,这才知道怕。

  红玉是个大百科,邵敏问过她,知道荣国夫人若真有心脏病,非要怀孕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如今她怀孕有五个月了,才显出症状来,显然不妙。

  荣国夫人虽懦弱又不善表达,但她是真心把邵敏当嫡亲的女儿来对待。邵庸这么个大才子,邵敏在现代时背了他多少诗词,却依旧讨厌他的真人,纯粹是因为他轻薄滥qíng,让荣国夫人伤心了。

  刘安时午饭时终于赶过来。

  太医给后妃诊治,按制是要悬帘的,但元清看邵敏心神不宁的样子,gān脆便撤了珠帘,让邵敏与他面对面坐着。然后亲口问:“荣国夫人怎么样了?”

  刘安时是个快六十的老太医的,jīng瘦矍铄,此时脸上却很有疲色。

  他看了看邵敏,只道,“臣还没进太医院时,便给夫人诊治过,那个时候夫人腹中已有了皇后娘娘,害喜还不到两个月。臣对夫人说,她不宜生养,劝她打掉腹中胎儿。但今日……臣已无话可说。只希望夫人腹中,是个像皇后娘娘一般福泽绵延、惠及生民的贵人。”

  邵敏身体一震,眼中泪水滚落下来。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紧,不由抓了抓衣襟。刘安时此时已动手切脉,他三指依次落下,脸色忽然便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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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紧,不由抓了抓衣襟。刘安时此时已动手切脉,他三指依次落下,脸色忽然便沉寂下来。

  片刻之后,他抬头对元清道:“可否容臣给娘娘单独切脉?”

  元清正眼巴巴等着,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不快:“有什么朕不能知道的?”

  刘安时年纪是他四倍,如何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捋了捋胡子,也不像别人那般笑呵呵讨好他,只说:“不敢,只是陛下在,臣不知娘娘脉象激dàng、血气涌动,是因为见了陛下,还是病灶所致。”

  邵敏听他说到自己,茫然抬头,明白他所指为何,又转向元清。元清“腾”的便红了脸。

  他对上邵敏的眼睛,见她眉目如画,睫毛上还带着泪水,越发显得秀美动人楚楚可怜,不由心跳得厉害。

  他兀自脑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摇了摇头,伸手猛的拽下收卷竹帘的流苏。竹帘落下的响声中,他飞速亲了亲邵敏的额头,吐字如蹦豆:“朕出去等。”而后抢着脚步走了出去。

  宫女太监们依次随他离开,最后掩上了房门。

  邵敏本以为少不得又要被亲嘴唇,谁知却是额头。明白是他体贴她此时伤心,不yù造次了,竟也有些脸红。

  刘安时唤道:“娘娘,左手。”

  邵敏忙回神,撩开袖口,换成左手给他。

  她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赶元清出去,便问:“先生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刘安时食指压着脉口,中指时起时放。也不隐瞒,坦然开口道:“娘娘似乎也有心疾。虽不比荣国夫人那般虚险,只怕也是承受不住房中之乐的。”

  继元清之后,邵敏脸上也“腾”的烧起来。

  不过她体质如何,自己清楚得很。她心脏qiáng韧得能承受得住时空穿梭,区区ooxx自然不在话下。何况她的基因图谱就算拿到以遗传物质完美著称的理论物理学界,也绝对是能让应用物理学研究者们扬眉吐气的那种。得心脏病的概率太低了。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对刘安时说。

  “先生说‘似乎’,不知是否有什么隐qíng。”

  刘安时点点头,“不瞒娘娘,娘娘脉象浮促无力,乃是久病体虚之证。然而臣看娘娘面色红润、行止沉稳,听娘娘言谈中气充沛,达观开朗,绝非久病之身。臣只怕……”

  邵敏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将元清支开了,不过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滥人,凡事总爱往好的方面想,“会不会是秋冬时节……”

  刘安时隔着帘子瞟了她一眼,隐含的鄙视让邵敏霎时噤声。

  “臣行医四十余载,怎么可能连chūn弦秋伏都考虑不到?”

  毕竟是一代宗师,专业自信qiáng大不容外行置喙,邵敏知道自己触了他的禁忌,忙正坐道:“先生见谅。并不是我怀疑先生的医术,而是此事牵扯过大,我不得不谨慎从事。”

  刘安时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问道:“若真有人在娘娘身上动了手脚,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邵敏知道自己对面的人dòng察人心不下于邵府太君,不敢糙率作答,便沉思片刻,才缓缓道:“我不敢说自己既往不咎,将此事一笔揭过。”——这次只是在脉象上动手脚,谁知下次会不会直接让她断气,“但……先生医者仁心,是否相信,众生平等?”

  刘安时默默的又啜了口茶,才说:“臣行医四十年,有三种人绝对不治。”

  刘安时的“三不治”还算有名,邵敏曾听说过,大致是什么非人不治、必死之人不治、该死之人不治——很显然,这位大名医才不信什么众生平等。

  不过——十余年不肯应诏入太医院,入院后又数次当街义诊而误了皇帝的传诊,刘安时的众生不平等,也绝对与富贵贫贱无关。

  善良而有原则,一贯是邵敏最敬重的品质。因此她略一思索便和盘托出:“我会暗访出凶手,将他悄悄的打发了。”

  “若久久访不出呢?”

  邵敏笑道:“让好人活着比让坏人死更重要。到时,只能劳烦先生多来寿成殿走动了。”

  刘安时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放下茶杯,正跪着给邵敏叩了个头:“请娘娘恕罪。臣并非有意瞒着陛下,使娘娘只身立于危境。只是帝王盛宠,常常蒙蔽圣明。先皇贵妃之死,五名御医罹难,数百宫娥被杖死……”

  邵敏打断他,道:“陛下不会。”

  刘安时一时语塞——他仍记得,那日偶然路过御药房,看到王聪明偷偷往林佳儿的药里填了一味麝香。他自然知道麝香是做什么用的,更清楚王聪明有几分胆量……因此他的心里,元清与他的父亲并无不同,只是个对自己的孩子都残忍无qíng的冷漠帝王罢了。

  ——那日他在王聪明走后,假装无意将药打翻,命人重新煎熬了。但林佳儿最终还是没躲过这一劫。

  而元清看邵敏的目光里饱含了依恋和珍爱,分明与英宗对朱贵妃如出一辙。他下意识就做了类比。

  此时听邵敏说得这般笃定,他一时竟有些茫然了。

  但他活到这把年纪,又是悬壶济世的名医,见惯生死别离、人间百态。他很清楚,邵敏目光平和温厚,言谈坦dàng达观。与朱贵妃的bào戾多疑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是臣唐突,娘娘自然与先贵妃不同……”

  “元清……”邵敏一时说漏了嘴,略顿了顿,却也并没有太在意,“陛下也不是先帝,先生过虑了。”

  元清在外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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