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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红妆_水夜子【完结】(20)

  君启彻原本白嫩的小腿之上,紫黑一片,流出来的血水都是乌黑之色,半月弯抿着唇,艰难地吐出一口气,“huáng金蛇王,剧毒。”

  虽然吓得面白唇青,但俞婧婉到底还是没有失态地尖叫出声。可是听到半月弯的这句话,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次上山,狐是猎不成了,若还要失去一个小太子,那她的路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极为慌乱,着急地大喊:“沙医女,快救小太子啊。”

  半月弯冷着一张脸瞅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低下头来吮住小太子的伤处。当她一口接一口地吐出毒黑血液,那边清完蛇群后站立一侧的风赢也吃了一惊,梅山上的huáng金蛇王他是见识过的,被咬的人毒发到身亡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根本无药可解,她明知道如此,竟然还会这么做,实在让他感到震惊。

  待吐出最后一口毒血,她只觉眼前昏花。huáng金蛇王的毒xing太猛,她为君启彻吸毒,自然也是免不了轻微中毒的。只是如此她已备感不适,可想而知君启彻的感觉,她双眸轻扫过他的小脸,却见他沉沉闭眼,已是昏迷不醒了。

  狠一狠心,她迅速用匕首割破手腕,而后直接对准了君启彻的小嘴,“彻儿,喝下去就不会痛了。”

  仿佛听得到半月弯的声音,原本还闭着眼的君启彻竟然真的动了动嘴,吞咽着她的鲜血。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为吓到了,唯有君卿夜明白她为何如此。她吃过芙蓉丸,她的血就是最好的良药,虽然不一定能彻底清除毒素,但绝对有益无害。

  苍白着脸,半月弯冷静开口,“蛇窝就在附近,若是它们闻到同类的血,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君卿夜倒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qíng地问她:“你还好吗?”

  她不看他,默默地收回手,胡乱地包扎着,淡然道:“有点晕,但可以坚持。”

  闻言,风赢心念一动,马上行至君卿夜身边,“皇上,沙医女的话不无道理,末将觉得还是先下山去吧。”

  君卿夜淡淡点头,披风一抖,直接盖在了君启彻的身上。

  是夜,半月弯从昏睡中醒来,残存的记忆里,是君卿夜背着她的感觉。虽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的,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君卿夜的后背和正常人一样温暖。

  其实有很多种选择的,但他却亲自背她下山。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是什么,但现在的她只能选择无视,既然已昏倒,那么,不记得的话,应该就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了。

  复杂的事qíng,现在不适合她想,虽然很清楚如果君启彻意外身亡,对自己有利无弊,可她的良心过不去那道坎,一个无辜的孩子,不应该卷入大人们的争斗之中。所以,但凡还有一线希望,她也决不会对那孩子置之不理。

  挣扎着起身,披上衣服便出了门,一路上除了侍卫竟然未遇到半个熟人,寻到君启彻的寝殿之时,她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君卿夜守在君启彻的chuáng头,神色凝重,几个老大夫跪在殿中,为首的一人正战战兢兢地解释,“皇上,臣等尽力了,可那是huáng金蛇王啊,无、无药可解。”

  君卿夜的表qíng十分冷戾,却并未发怒,只是重复地问着一句:“朕养着你们,只是为了听你们说一句无药可解吗?”

  “皇上息怒!”

  “皇上开恩!”

  半月弯叹一口气,疾步入内,淡漠地看了那些大夫一眼道:“奴婢可解!”

  听闻此话,在场的大夫无不嗤之以鼻,唯有君卿夜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朕信你,只要你救活朕的彻儿,朕许你一道免死金牌。”

  闻言,半月弯一怔,终是恭敬谢恩,“谢皇上恩典!”

  “朕问你,有几分把握?”

  他的脸色不好,这是半月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心痛的神色。在锦宫除了萱妃,再无任何人能拨动他的心弦,却不承想,原来他对君启彻也很用心。

  “如若只有普通药材,便只有五分把握,但若皇上能猎来银狐,那么奴婢定能还您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太子。”

  “银狐?”

  “是,银狐。”

  “何解?”君卿夜挑眉,医理他不懂,但他本就是做任何事qíng都需要理由的一个人。

  而半月弯早就想好了说辞,“银狐之所以落脚梅山,并不是因为它习惯这里的气候,最主要的是它最喜欢吃的东西在这里。”

  “你是指huáng金蛇王?”

  “没错,就是huáng金蛇王。”

  闻得此言,君卿夜不再废话,只扬声道:“风赢,即刻随朕上山,不惜任何代价,定要猎得一只。”

  风赢抱拳应声,随即又劝道:“皇上,末将带人去便好,您还是留下来照顾太子殿下吧!”

  “是啊皇上,夜深了山上危险,还是……”

  梓桐也跟着劝说,但未及讲完,君卿夜已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是朕失误,才会令太子如此,你们都不必再劝了。”

  全场寂静,只闻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为首的大夫突而扬声道:“皇上,臣万死,但有些话臣不得不言,这位姑娘说银狐可解huáng金蛇王之毒,臣实在无法苟同,若是如此简单,臣等又何须如此惶恐?”

  半月弯冷冷而立,缓缓接话,“银狐确实不能解毒,但银狐的血配上芙蓉丸的话,奴婢有十分的把握。”

  那大夫张大了嘴,恍然道:“芙蓉丸……原来如此,有此仙丹,确可保xing命无忧啊!”

  话至此,已不需太多言语,君卿夜回头深深地看了半月弯一眼后,冷傲转身,率先步出太子寝殿,风赢随后跟出。半月弯亦迅速扭头朝俞婧婉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她立时会意,随即也高呼着皇上,跟了出去。

  看着众人消失于黑夜中,半月弯心内喃喃道:俞婧婉,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君启彻高烧一夜不退,半月弯也一夜未眠,一直守在chuáng前。他的小脸烧得通红,可嘴里仍旧母妃、母妃地叫着,她一直紧握着他的小手,不停地对他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无论他口中的母妃是不是自己,这一刻,只要能让他少一分痛苦,她什么都会做。

  天已微亮,人却未归,银狐不喜暗黑出动,要在深夜抓住一只,实属不易,是以,她更寄望于声称对银狐生xing熟悉的俞婧婉。假若她真是佑亲王选中之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她能主动要求上山猎狐,定是有十分的把握,想来,也不至于会失手,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只是,huáng金蛇王的毒xing太qiáng,耽误的时间越长,太子的qíng况就越差,虽然喝过她带有芙蓉丸药xing的血,可也并不代表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抚摸着君启彻贴在额前的碎发,她的心也疼了,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怎能承受如此痛苦?

  沉思间,君启彻又开始嘤嘤哭泣,面带痛苦,半月弯心念一动,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拍着他的后背,轻哼着他最喜欢的那首催眠曲。

  “月儿静,风儿鸣,树叶儿遮窗帘啊!小宝宝,睡梦里,微微地露了笑颜……”

  清越的声音,悠悠扬扬地飘dàng在空气中,她心疼地反复吟唱着。

  很快,一天过去了。直到夕阳的余晖再一次洒向大地,迎着那金huáng色的光晕,她终于看见他伟岸的身形坚定地朝自己走来。

  她浅笑着呢喃:“终于回来了啊!”

  虽然时间用得久了点,可俞婧婉到底没有让她失望,在她的怀里躺着的,不正是那慵懒成xing的银狐吗?

  她放下君启彻,让梓桐照看着,自己起身去接那小东西。可银狐本就有灵xing,见到她过来,竟挣扎着要逃走,半月弯眼明手快,直接将它抢抓在手。只见那小东西张牙舞爪着,好不凶猛。

  半月弯倒也不怕,只是眸带笑意地微语:“若是你听话,我便只放你一点血;若是你不听话,我还是会要你的血,不过放血之后,我马上扔你进茅厕,让你变成一只粪狐。”

  听闻此话,在场之人莫不惊讶,她竟然同一只狐狸说话?可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听到她的话后,那只银狐立时变得温顺起来,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猫,哪还有刚才的凶狠蛮劲。迎向众人猜测的眼神,半月弯一笑,解释道:“银狐本是灵物,它们听得懂人话的。而且,这种小东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xing,就怕脏。”

  入得内殿,半月弯放下手中银狐,那小东西虽然眸中带怨,倒也并未试着逃走,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半月弯手中的刀子。

  半月弯再度轻笑出声,“别怕,先割我,再割你如何?”

  言罢,她手中利刃已划上一指,鲜血汩汩而出,那小东西似受惊了一般,收了眼泪紧盯着半月弯的手指,呜呜地叫起来。半月弯腾出右手,伸手抚上那小东西柔软的身躯,安抚道:“别怕,不疼!”

  那银狐还在呜呜叫着,半月弯却已包扎好自己,而后瞪着它说:“该你了!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粪狐?”

  果然是百试百灵,“粪狐”二字一出,那银狐竟真的不再动弹,乖乖抬起前爪后,还别开了脸,如同淘气的孩童一般,让人惊叹不已。半月弯小心地割开一道小口,取了适量的血后,细心地为银狐包扎起伤口。

  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只银狐一直很乖巧地窝在她怀里,甚至在她做好这一切后,它居然就赖上她不肯离开了。半月弯倒也不怜它,直接将它扔到了俞婧婉的怀里,恶狠狠地警告,“好好养伤,三日后还得再取一次。”

  银狐呜呜地抗议个不停,半月弯却只是轻笑着端走了两碗血,药是早就煎好了的,只待这两味药引子一到,便可喂服。服下这和了银狐血的解毒药,君启彻的命便算是真的保住了。

  君启彻醒来的那日,正是银狐第二次取血的日子,君启彻与银狐对视了许久后,如临大敌地问君卿夜:“父皇,儿臣为何一定要喝这个丑狗狗的血?”

  “狗狗?彻儿,它是银狐。”微笑着纠正他,君卿夜看到君启彻重新恢复了jīng神,他心中着实宽慰不少。

  “才不是,它就是一条丑狗狗。”君启彻说完这话,朝银狐做了一个鬼脸。

  可那银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不把君启彻放在眼里,还故意跳到了半月弯的怀中,舒服地拱了又拱。

  银狐的动作越发地刺激了君启彻,他直接就跳下了chuáng,朝半月弯冲了过去,“丑狗狗,快走开,这是我的母妃,是我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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