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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红妆_水夜子【完结】(89)

  “啊!”她仰头,痛呼出声,再忍不住那撕心裂肺之感,实在是太痛了啊!蛊母一次又一次猛烈地啃食着她的血ròu,那铁链被她摇得哗哗直响,甚至君卿夜的手上,亦被她抓出了几道血痕。

  没有再让君卿夜用刀,因为她已体会到了蛊母的灵敏,要想抓住它已是完全不可能,只能等它自己爬出来。没有了刀的帮助,它要出来,只能用自己尖利的牙齿,一步一步咬出一条血路。

  终于,她感觉后背之上裂开一道血口,蛊母的头应该已经钻了出来,她忍痛大叫:“抓住它。”

  君卿夜的动作与半月弯的叫声几乎同时发出,但蛊母却仍旧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再一次缩回了身子,钻入了半月弯的体内。满手是血的君卿夜,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血手,痛苦地直往墙上撞。

  拖着残败的身子,半月弯爬回君卿夜的身边,紧握住他的手,落泪道:“坚持下去,就快好了!真的!”

  他心痛地拨开她额前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发丝,颤声说着:“月儿,你受苦了,我该拿你怎么办?”

  摇头再摇头,她气若游丝,“如若我救不了你,才会更痛苦!”

  所以,她会一直忍下去,直到那蛊母自她体内过渡到君卿夜体内为止。

  过渡……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想到,也许冰的位置放错了地方。

  “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动,无论待会儿看到什么,也不许阻止。”趁她还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她再一次对君卿夜qiáng调着。

  君卿夜愣愣的,不愿去点头。她明白他的痛苦,可她永远会比他更执拗。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那么固执地望着他,不言不语,只因她相信他会懂的。

  片刻后,君卿夜终还是痛苦地点下了他的头,只是眸间泪光闪动。

  半月弯也落下泪来,却是幸福的泪水——君卿夜,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一定可以的。

  将冰送至君卿夜手中让他紧握不放,既然抓不到蛊母,便让它自己送上门去。冰块已融化了很大一部分,但仍旧散发出阵阵凉意,她朝药炉的方向再靠近了一些,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灼热,蛊母再一次窜动起来,耐不住她身体骤高的温度。

  它又开始大口地啃咬着她的血ròu,只不过,此次它来到了她的小腹前。顾不得羞涩,她伸手将裙裾扯落,终于,她一丝不挂,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呈现在了君卿夜的眼前。他火热的眼中此时不再是**,而是惊恐,因为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之上,已赫然出现了一个隆起的小包。

  唇已被她咬破,渗出滴滴血水,蛊母却仍在犹豫着不肯出来。小腹之上,那隆起在游移着,每一步都让她钻心地疼,她终于再次痛呼出声,“啊……啊……”

  她过度用力的嘶喊让身体的温度再次升高,蛊母终是敌不过怕热的习xing,再一次张开了嘴。她的小腹之上慢慢开始渗血,一滴、两滴、很多滴……

  君卿夜抖动着双唇,恐怖地紧盯着她小腹之上越来越大的那个血dòng,蛊母终于露出了它沾满鲜血的头。它生生咬穿了半月弯的小腹,露出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半月弯qiáng撑意识,再次向药炉移进几分,蛊母终是经受不住,吱吱两声后弓起身子,迅速弹了出去,正好落在君卿夜紧握寒冰的手臂之上。几乎在同时,它已咬穿了君卿夜的手臂钻入他的体内。半月弯捂着血水横流的小腹,吃力地喊了一声“风林”,而后只觉两眼一黑,便再没有了知觉。

  隔着chuáng帐,风林看不到chuáng内qíng形,只能听到一阵接一阵揪心的痛呼声,手心已满是汗水,甚至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终于,他听到了声音,是月姐姐在叫他。他扔下手中木柴,急急地冲了过去,只一眼,他便惊得手冷脚凉。衣不蔽体的半月弯软软地晕倒在了chuáng上,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得惊人,且不停地向外冒着血水。在她身侧,是面色祥宁的君卿夜,竟只是平静地躺在那里。

  容不得风林细想,他已迅速走近,刚想要扶起一身是伤的半月弯,却骇然发现,虽隔着衣物,在君卿夜的胸腹之上,仍旧能看到无数的突起。学着半月弯的样子,他用力撕开了君卿夜的上衣,更让他惊叹的一幕已然发生。

  君卿夜身上的突起之物,并不若昨日那般懒懒不动,却好似四下逃窜一般,窜动得毫无章法。而在那些突起之物中,有一个小小的突起,更像是在追逐着其他那些。风林顿时只觉得腹内翻江蹈海,gān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紧闭的大门,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显是有人推门而入。风林警惕地回头,却只感觉一阵清风入室,门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待他再回首,看向chuáng上二人之时,却赫然发现chuáng边又多了一名仙衣道袍的白发老翁。

  风林惊道:“是你?”

  那白头老翁头也不回,只是回了一句:“是我!”言罢,二话不说,扯过chuáng上薄被,覆住半月弯外泄的chūn光。

  “天机子老前辈,你终于回来了,快救救他们吧!”惊叹之后,风林紧握双拳,竟是哭出声来。方才的一幕对一个少年来说,着实太过惊魂。

  白发老翁不曾回头,只是看着君卿夜青灰的脸,淡淡吩咐道:“皇上还有救,带去温泉里泡着,会更有效果!”

  天机子的医术超群,这一点,风林在上京已深刻见识过。在皇上带着他离京去南照救人之时,上京的鼠疫已在天机子的救治之下得到了明显的控制,是以,有天机子在,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愣着gān什么?让你送皇上去温泉,快点。”

  一身是伤的半月弯让天机子心疼不已,愧疚之心亦越来越重。为了救君卿夜,她竟然舍命如此,他又如何能视而不见?此时此刻,天机子心中唯有一个想法,一个也不能少,两个他都要救。

  将君卿夜放回温泉后,风林心里仍旧觉得发毛,皇上体内的蛊毒是不是解了他不清楚,而今貌似还搭上了一个月姐姐。想起方才所见到的血腥画面,心内顿时又揪成一团,他们刚才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会伤成那样?这些问题一起涌向风林,他怎么也想不通,只能烦躁地埋头于膝间,盯着泉中的皇上,闷闷不得解。

  发呆间,天机子已从屋内缓缓走出,他行至风林面前,吩咐道:“去熬药!”

  风林明白熬药是什么意思,倒也不是不愿意去,可是熬药也得有药啊!没药,就算他想去,也没得熬啊!正要开口问药在何处,却听那天机子又道:“去炼丹房里取药,记得要大火一个时辰,小火半个时辰后再换大火一个时辰。”

  天机子仔细jiāo代着,风林于心中默默记下,而后重重地点着头,只是,却完全没有要马上去看火的意思。

  天机子见状,也不生气,只催促道:“还不快去?”

  风林犹豫地看了看泉中的君卿夜,“我先看着皇上!等他醒了,我再去熬药!”

  “皇上醒了没药喝,一样得死!”

  言罢,天机子竟似再懒得理会风林一般,径自去了君卿夜的身边,先是拨开了他的眼皮,然后自袖内抽出一根金针向他扎去。他执针的手法与动作和半月弯太像,但更为纯熟,风林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闷头钻进了炼丹房。

  仅用了一日时间,天机子便已将君卿夜体内蛊毒清除。

  风林见君卿夜醒来,高兴得跑到天机子跟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那天机子见状倒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用不着谢我”,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炼丹房。

  半日之后,天机子又钻了出来,对风林道:“我尚需三日时间方可炼出神丹,你且照顾好他们!”在风林点头后,又突然记起什么一般,对风林说了一句:“我饿了!”

  本以为会听他说出多么重要的一句话,结果,风林直接郁闷了,原来是想使唤他去做饭。可是,他毕竟救活了皇上,也救下了月姐姐,自己连头也磕过了,做顿饭又算什么?

  袅袅炊烟升起,悠悠然飘向天空,将那一方天色染上薄雾,暮色渐浓,药谷内却是一派祥宁。

  仿佛在云端,眼前白茫茫一片混沌,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只是徒劳,眼皮沉重,有如千斤。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轻唤,是那样熟悉。拼尽了全力,刺目的光线终于照亮了她眼底的昏暗,她成功地睁开了眼。迷茫间,她看到那团模糊的白影眯着眼,等待着自己的双眼适应室内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沙哑的喉咙gān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张了张嘴,却是无声地唤了一声:“夜。”

  半月弯的动作惊动了守护在chuáng边的君卿夜,他越过chuáng沿惊喜地捧起她的小脸,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般仔细端详着。而她,却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无声落泪——他终于好了

  “月儿,你醒了?”

  微笑着点头,那一刻,竟是恍如隔世。

  那一日的诡异事件如今想来,仍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君卿夜放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有愧于心道:“你吓到我了知道吗?如果你有事,让我如何独活?”

  “没事了不是吗?”她发出沙哑的嗓音,粗破得像是拉开了口子的锯条声。君卿夜端来一杯清水喂她喝下后,才好了许多。抬起手,她轻抚他胡子拉碴的脸,“我说过的,只要你相信我便好,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月儿,对不起!”他有太多的对不起要说,关于她的过去,关于锦宫的一切,只是要他如何才能说得出口,她最爱的男人,其实也是她最恨的人?

  “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你我之间,何须一声对不起?”她不懂他的纠结,只明白自己的内心,有时候,她甚至都会觉得自己爱得莫名,就像是等待了几百年,只为与他相遇一般的心境。

  “月儿,我发誓,此生定不负你。”从不轻易承诺,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但经历了那样的生死与共,君卿夜的选择,再无法为人所动摇,他不能抹去她以往的一切,他却能创造她的未来。

  她轻笑,那样幸福地娇嗔,“说到要做到。”

  “若是做不到,便让我死在你手里。”斩钉截铁的一语,足以表达他内心的坚持。

  她没有扭捏地捂住他的嘴,亦没有说那些“不要胡说”的矫qíng话。虽然他是大周的皇帝,但在她面前,不过只是一个她最珍惜的男人而已。她不可以左右他的过去,也不可能让他为自己放弃大周的江山,但她却能霸道地要求他爱得专一,除了她,就算他拥有万千佳丽,她也不允许他再爱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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