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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红妆_水夜子【完结】(99)

  “月儿……”

  她永远不懂他还想要说什么,只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假若真的有一天她明白了一切,他还能否看到她再度绽放的纯真与美丽?他不敢也不愿去想,现在的他只愿看着眼前的一切,谁都有秘密,就让他再自私一次,将这个秘密死守下去。

  临帝五年,十月二十九,月氏行册封大典,晋为大周皇后,称静悦皇后。同日,静悦皇后迁居冷宫,自此不问六宫。

  是夜,繁华的宫门处,一女子被侍卫推赶出宫门。背着简单的行囊,梓桐泫然而泣,高墙之中有她太多的牵挂,但从今往后,这里终将成为她此生最深的伤痛,虽不甘,但绝不悔!

  倔qiáng的脸庞上是慷慨赴死的决心,自她重回深宫的那一刻起,她已是家人唯一的希望,背了道义、埋没了良知,但她唯有坚持。

  夜,凄迷,瘦弱的身形于上京的长道上艰难前行着,她记得自己接下来的目标,也记得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唯有如此,才能救活一家人。梓桐的眸间泪意翻涌,每迈出一步,心就能痛上好几分。她知道,曾经留在他心中所有的美好都已消失于无形,可是她已没有选择,在亲人与主子之间,她的选择没有悬念。

  终于,她在城北的某一处停了下来。静静地抬头仰望,府邸之上金色的大字是他亲笔所题,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却仍旧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脚步。终于,她抬起了手,拼命地拍打着朱漆的大门。

  当吱呀的开门声于寂夜中传来,梓桐苍白的脸上已是一派坚定,轻启朱唇,她对着开门的老人和颜而语:“大爷,我从宫中来,我找风公子。”

  清晨,天还未亮,庄严鸾凤殿中已是君臣相对,剑拔弩张。

  腾地一下,君卿夜自龙椅之上愤然起身,“朕再说一遍,谁敢再提废后一事,斩立决!”

  “皇上,三思而后行啊!”司徒策伏地叩首,涨红的脸上是固执的坚持。

  “三思?朕是该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还留着你们这群所谓的忠臣。朝珠一事尚未解决,君卿欢的叛军阵容已是越来越qiáng大,西北那边派去征讨的三路大军节节败退,你们不为朕想想对策应付紧要之事,成日里想着废后,一个女人难道比数万叛军还要来得重要么?”

  “……”

  “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朕不说,是因为朕还对你们有期待,可你们实在太让朕失望了。朕作为一国之君,不过立个后、宠个喜欢的女人也不行?那朕这个皇帝还当得有什么意思?什么都得听你们的,照你们的意思做皇帝是吗?那种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是朕。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朕要自己来守,朕的皇后、朕的女人,朕也要自己来选。”恨恨讲完,君卿夜已是一脸寒霜,立眉望向殿下之时,已是眸现杀机,“司徒爱卿方才说,若是朕不杀了这女人,你便要和一gān重臣一起辞官回家是吗?看来你这官似乎做得腻味了,那便不做也罢。来人哪,替司徒大人扒了这身官服,送他回家好好颐养天年!”

  言罢,殿外已有御前侍卫快速进殿,二话不说,上前就开始给司徒策扯帽扒衣。如此羞rǔ已是极致,司徒策老脸绯红,已是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他们似乎永远也学不乖,他君卿夜从不是受人威胁之人,如果连这一点也看不透、想不明的话,那么这样的官他不要也罢,大周的天下从不会因为缺失一人而变得不甚完整。既然不能怀柔以对,那便只能qiáng行镇压了,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司徒策的官服已被扒了个gān净,看着殿中战战兢兢的群臣,他知道这场戏终是起到了该有的效果。森然而立,他冷冷问道:“方才不是有人和司徒大人联名一起的么?要是还想辞官的话,朕允了,谁来?”

  “……”

  一语出,殿中鸦雀无声,群臣俯首,已是再无人敢冒头惹事。

  风林觐见之时,君卿夜心qíng并不太好,虽说他罢黜了司徒策的官位,但此举实属无奈,并非他心甘qíng愿。朝中重臣敢说实话本是好事,但司徒策已触及他的底线,他是忍无可忍才会如此率xing而为。而此时内忧外患,如今朝中局势紧张,他早已嗅到那一丝不寻常的异味,是以才会更加忧心如焚。

  “末将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风林。”

  “是,皇上。”

  风林小心上前,只是眉间紧锁,似有心事。

  君卿夜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已看出端倪,遂问道:“怎么了?有心事?还是有话要说?”

  “末将只是在想,皇上找末将前来所谓何事?”

  风林眼神闪烁,君卿夜一看便知他并未说实话,但也并未多问,只道:“朕想派你再去一趟西川。”

  风林抬眸,讶异道:“还是找朝珠么?”

  “不错,如今局势动dàng,再加上有心人妖言惑众,朕的身边已不知有多少重臣暗中反投卿欢军下,是以,唯有找到朝珠,方可平息谣言还朕一个清白,也可稳定民心。”所谓人言可畏,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亦不能幸免。

  “请皇上放心,末将一定不负重托,不过……”风林小心翼翼地开口,似乎有话要讲,但犹豫着,竟又说不出来。

  君卿夜淡淡而望,终于清冷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哥哥可比你直接得多,他要是看朕不顺眼,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这点你得跟他多学学。别以为朕扒了司徒策的官服,就真的是那种油盐不进的昏君,那只是应急之策。”

  “皇上,关于司徒大人,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风林入仕不深,对官场之事也不甚了解,但司徒策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似乎也并非出自私心,是以,总有些于心不忍之意。

  “朕念他是两朝重臣,罢了他的官,已是网开一面了。”有些事他不说,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如若消息不差,那么司徒策暗中私通君卿欢已是事实,这等灭族大罪,他看在已故萱妃的面子上,不过罢了他的官,实在是太轻了。

  闻言,风林疑惑地瞧着君卿夜道:“皇上,末将是否真的什么都能说?”

  “想说便说吧,朕免你无罪。”

  犹记得当年他初见风赢,他尚未开口,风赢已是直言不讳,风林相较风赢,到底是小心翼翼得多了。不过,风赢是风赢,风林是风林,虽是一脉相亲,但总归是换了一个人,已是再找不回当初那种君臣如友的感觉了。

  “皇后之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么?”

  只一语,君卿夜已面色大变,别人提到也罢了,没想到风林也会提,“你要说的就是此事?”

  见君卿夜神qíng不佳,风林也有些急躁,赶紧道:“皇上,皇后毕竟是白竹国的公主啊!万一她有一天恢复记忆了呢?”

  “风林,朕不想再谈此事,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便下去吧。”平日里面对群臣的指责,他已疲惫不已,是以,就算是风林想问,他也不想多谈。

  “皇上,末将只想再问一句,为何非要是月姐姐?”风林终于改了口,不再是“皇后、皇后”地叫着,而是换了一个平时最爱的称呼。

  月姐姐,许是因为这个叫法太亲切,许是因为这种叫法勾起了君卿夜的回忆,终于,他笑了,淡淡而语:“因为只能是她。”

  风林还小,不懂**女爱的真谛,此刻见君卿夜如此神qíng,却也明白再谈无益,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指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皇上,末将离开上京之前,能见见月姐姐么?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犹豫着,风林还是说了出来,如此简单的话语,他却已是憋得满头大汗。

  君卿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所了解,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你想见她?”

  虽心虚,风林仍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想和月姐姐道别。”

  不知是否自己多心了,总觉得今日的风林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又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同。不过,敢大胆地跟皇帝要求去见他的女人这种话,也只能是风林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才敢说了。思及此,君卿夜并未多心,只淡然道:“那便去吧,冷宫寂寥,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所提要求的不妥,风林又小心问道:“皇上,你要一起去看月姐姐吗?”

  君卿夜淡淡地摇首,“朕还有几本加急奏章要批阅,你先去吧,朕晚一点便到。”

  他是信任风林的,否则也不会把寻找朝珠如此重要的任务jiāo付于他。他总以为像风赢那样的男子,他的弟弟也一定会和他一样,是个顶天立地、忠心不二的好男儿。可是,他似乎忘记了一点,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人与人之间便是血缘至亲,也不可能完全相同。而他,也将为自己这一糙率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冷宫清寂,半月弯竟是苦中作乐般,寻了一处空地种上了药材,说是等到来年收获了,便可以自给自用,君卿夜见此事无伤大雅,自也没有再拦她。是以,原本杂糙丛生的冷宫,转瞬间便已被她重整为锦宫中的“药庐”。

  秋日的午间,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带着桂花的清香,把天地间的一切虚空都盈满。阳光下,半月弯忙碌着,虽额间已是薄汗点点,手下的动作却并未有停下来的打算。

  忽然感觉有人靠近,抬眸,正瞥见风林的踌躇,放下手中糙锄,半月弯粲然一笑。阳光下,那笑容美得太过眩目,风林不由又是一阵心神乱颤。

  “风林,你怎么来了?”

  抱拳,风林恭敬而语:“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本想扶他一扶,却被他小心避过,半月弯收了手,不再靠近,只道:“gān吗这么生疏?我是你月姐姐。再说了,就算现在我的身份变了,可这冷宫里也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礼还是要的。”风林讷讷着,半月弯却是脸色一变,“那你要是一直这样跟我说话,就回去吧,我这里不缺奴才。”

  在她的眼中,风林一直是个半大的孩子,以前他总爱黏着她“月大哥、月大哥”地叫着,自从得知自己女扮男装之事,他们之间似乎真的生分了许多。不过,如果他一直这么拘谨,对她来说,也就真的与那些锦宫里的奴才无异了,她需要的从来都是朋友,而不是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奴才。

  “……”风林沉默了,一语不发。

  半月弯等了一阵,见他似乎并不打算打破僵局,也不再管他,只闷头又在药糙间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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