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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大宋女主_蒋胜男【完结】(50)

  元侃恭声道:“是的,如今大军入蜀,所到之处,骚扰百姓恐怕难免。以朝庭的兵力,打一场胜战容易,如何在战后打扫好战场,以求一战永逸,须得在战前就要考虑好。昔年太祖时王全斌灭蜀,后蜀孟昶十四万兵马,一月即灭。不料却因为没有约束好部属,bī反了全师雄等蜀地旧部,将大军拖在蜀中一年,也未平定。到后来太祖下旨,处斩了朱光旭等人,这才平息了蜀中之乱。因此儿臣认为,蜀中事务宜剿抚并用,安抚为主。当年入蜀将领,唯曹彬一物不取,军纪严明,在蜀中声名最好。此次派了曹利用去,必能起安抚之效。张咏熟悉蜀中事务,为人刚正多智,此去蜀中平乱安民,却是最好人选!”

  太宗看了他一会儿,元侃心中惴惴,却不知道是好是坏。却见太宗拿起手边一道上谕道:“朕方才拟了这道旨意,等一会儿便明发,你此时倒可先看一看!”说着,令夏承忠递给元侃。

  元侃打开这份糙诏一看,心头骤然停了一下,立刻狂跳不止,却知道自己此时脸色必然已变。却是这道糙诏上写着:“诏昭宣使王继恩为两川招安使,率禁军征讨流寇李顺等……”

  太宗已经备好了人选,连诏书都已经拟好,自己却仍在这里空说什么蜀中大计,回想起方才自己所言,也不知哪里说错了,竟惊出一身冷汗来。忙离座跪下道:“父皇高瞻远瞩,儿臣胡言乱语,实是惶恐。”

  太宗却笑了:“你起来罢!”

  元侃惴惴不安地站起,太宗问道:“朕高瞻远瞩在哪一点,你胡言乱语却又在哪一点呢?”

  元侃倒不防太宗如此一问,原来准备好的应答全用不上,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慌忙胡乱想着应对之辞道:“父皇的意思是速战速决,如今四海升平,不宜为蜀中之事拖得太久,还有……”

  太宗拿起几封奏折,叫夏承忠递与元侃,道:“你先看看这几封奏折。”

  元侃忙打开糙糙一看,猛然醒悟,抬头看着太宗:“儿臣明白了。”

  太宗淡淡地道:“你能够看到蜀中民qíng,看到平乱之后的安抚,确已经是不错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蜀中之事,并非仅在蜀中,而在天下。唐末各地割据,以致五胡乱华。自古以来外患皆是由于内忧而引起的。蜀中之事一发生,夏州李继迁就蠢蠢yù动,前些日子邸报传来,他夜袭李继捧营地,已经夺了李继捧的人马,且受了契丹的封号,在边境上作乱。这边高丽有使臣到来,说是契丹兵马入侵高丽,请求天朝派兵增援……”元侃低下头去,心中暗惊,太宗这一层,却是想得比他更远更深了。

  太宗轻叹了一声,似是不胜疲倦: 倘是单从国内来看,你的想法也对的,但是打如今开始,你的眼光却是要放得更长远些。蜀中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时间一拖长,西边夏州,北边契丹都不安份,一旦东边高丽为契丹所控制,事qíng就更麻烦了。京中安抚流民的事,你先jiāo给吕端。有空多请教李沆李至沈伦,这几个是三朝老臣,要学着多关注夏州和契丹的事。

  元侃耳中似觉得一阵惊雷响过,却有一股欢欣喜悦自胸中险些儿要炸开来了,反反复复,只响着这两句话 你的眼光却是要放得更长远些 要学着多关注夏州和契丹的事 ,来不及多想,忙跪下去谢恩: 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多加学习。

  太宗拿起任命王继恩的诏书,正在递给夏承忠去明发上谕,想了一想,却又道: 再拟一道旨意,令张咏为成都府,嗯,成都府因李逆之乱,前些时日已经降府为州了。就令张咏为益州知州,待王继恩大军收回益州,他便去上任罢。 这却是已经采纳了元侃的建议来安抚蜀中了。

  元侃捧了有关夏州和契丹的文书,慢慢地退出御书房,心中却似有十七八只猫爪子在抓着,痒痒地,那股子欢欣,却不敢大声叫出来说出来。一直到出宫,回到自己府中,在书房中放下一直捧在手中的文书,这才瘫在椅上,打心底里地笑了出来。

  三日后,大军出发,宣昭使王继恩为帅出征蜀中。

  元杰元份,没有得到此番出征,固然是气极败坏大惑不解,元侃心中却已经明白,自上次北伐失利之后,太宗下旨严守边境,已经断了北伐之心。既然无大战,因此也不打算让将帅多掌军权。更不愿此次的平蜀之乱,再让这些将帅有重掌兵马的开端。

  王继恩随太宗征战多年,深得太宗之心,此次他能够执掌兵权,就是因为,他是个阉人,一旦蜀中之乱一平,他自然也不能久握兵权。

  自五代十国之后,大将一旦权重,便会篡主自立,已经成了惯例。因此本朝立国以来,太祖以杯酒释兵权之后,便不会给任何将帅以掌握足够兵权的机会。

  太宗命宦官王继恩为两川招安使,率兵西行。雷有终为陕路转运使,管理饷务。

  果然中央禁军出征,远非蜀中地方军队能比。

  一月王继恩挂帅出蜀。

  二月中旬,李顺派大将杨广分攻剑州,都监西京作坊副使上官正、成都监军供奉官宿翰本已经准备依例开城归降,听得朝庭大军将至,立刻军心大振,闭城抗拒。杨广大败而归,被李顺斩首。

  四月,王继恩率师攻破绵州,李顺军大败。紧接着,内殿崇班曹习破李顺军于老溪,收复阆州。绵州巡检使胡正远帅兵收复巴州。西川行营破李顺军于研口砦,收复剑州。

  五月,王继恩的西川行营与李顺主力十万兵马jiāo战,这一战直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光报上来被斩首的首级就有三万头颅。

  这一战之下,捷报频传,紧接着报来王继恩已经收复成都,并抓获了大蜀王李顺、枢密使计辞、宰相吴文赏等为首八人。

  太宗大喜,下旨对平蜀官员一例加恩叙功论赏,中书令以功劳论,报上来拟任王继恩为宣徽使,

  太宗此时心中却有些犹豫,道: 朕读前代史,宦官预政,最gān国纪,就是我朝开国,掖庭给事,不过五十人,且严禁gān预政治。今yù擢继恩为宣徽使,宣徽即参政初基,怎可行得? 参政赵昌言、苏易简等,又上言: 继恩平寇,立有大功,非此不足酬庸。

  太宗忽然发怒: 太祖定例,何人敢违?

  众臣皆惊,不敢再置一词,大学士张洎、钱若水等人只得别议官名,创立一个宣政使名目,赏给继恩,再令他进领顺州路防御使。并传旨,将李顺等八人,在凤翔市磔首示众,同时诏告天下,赦免李顺余党胁从之罪。

  王继恩接到封赏的旨意,心头却如一盆冷水浇下,自己不管怎么做,立下多少功劳,做事的时候,出生入死无人论,到了最终论功行赏,却仍旧当他是个宫内低三下四的阉臣。难道说自己这一番平蜀,不是冒了生死,不是殚jīng竭虑不成?

  想到此节,不禁心灰意冷,自己无论做得多少,都是无用吧。素xing开放xing子,恣意妄为起来。他手握重兵,久留成都,专务宴饮,每一出游,必要前呼后拥,音乐杂奏,骑士左执博局,右执棋枰,整日荒戏,横行无忌。连他手下的部将亦骄横残bào,****妇女,抢掠玉帛,无所不为。

  此时李顺虽死,然而有大将军张余奉令出征嘉州,此时听得李顺已死,王继恩骄横,立刻收集残众,重新攻陷嘉、戎、沪、渝、涪、忠、万、开等八州。开州监军秦傅序战死,蜀中重又大乱。

  王继恩却是仍然高卧饮酒,四周州县遣人乞救,均置诸不理。

  告急弹劾文书,雪片似地飞至汴京,太宗大惊,重新想起当日元侃之言,后悔不及,于是下旨令益州知府张咏即刻赴蜀上任,便宜行事。

  此时,太宗亦下旨,令青州知州寇准入京。

  寇准,字平仲,华州下邦人,太平兴国五年进士,时年才十九岁,即被任命为大理评事,次年又被派往归州巴东任知县。以后他又先后升任盐铁判官、尚书虞部郎中、枢密院直学士等官。

  太宗虽然厌恶赵普,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对于朝庭的作用,尽管他在关键时刻总会起用赵普,但是在太祖朝被排挤的心理,却始终也无法自心底里全部信任赵普。他也一直在群臣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 赵普 。寇准在群臣中,临事明敏,以刚直足智而著名。

  端拱二年,寇准曾奏事殿中,极利害。由于忠言逆耳,太宗听不进去,生气地离开了龙座,转要回内宫。寇准却扯住太宗的衣角,劝他重新落座,听他把话讲完。此事比当年赵普将太祖撕碎地奏折重新贴好呈上之举,更为大胆。太宗虽然当时极怒,事后回想,却是十分赞赏寇准,高兴地说: 朕得寇准;如唐太宗得魏征。 他终于得到了自己的 赵普 。

  但是寇准此人,自负极甚,太宗待他有知遇之恩,他自是倾心相报,余者在他的眼中,却皆是不屑一顾。因此,得罪人甚多。

  淳化寇准任枢密陆军直学士,时年chūn季大旱,太宗召集近臣询问时政得失。群臣多认为是天数所致,寇准却忽然道: 天人感应,今年旱灾,是上天对朝廷刑罚不平的警告。 太宗大怒,拂袖生气地转人禁中,过了半刻,心中思量寇准的话必有根据,就召问寇准朝廷的刑罚怎么不平?寇准回答说: 请将二府大臣都叫来,我当面解释。

  当二府大臣被召进来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寇准却拿出两桩卷宗来,道: 臣近日接到这两桩受贿案的卷宗,发现王淮贪赃,钱以千万计,仅被撤职仗责,前些时日却又恢复了原职;而qíng节较轻的祖吉,却被处以死刑。

  太宗震怒: 这是怎么回事? 寇准从容地道: 只因为王淮的哥哥就是参知政事王沔大人。 他看了王沔一眼厉声问道: 这难道不是刑罚不平吗? 太宗当即责问王沔,王沔吓得魂不附体,连连谢罪。太宗喜他肯直言进谏,过得不久,便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后又改为同知枢密院事,开始直接参预军国大事。

  不料寇准一接手枢密院之事,便与枢院知院张逊也大闹几场。他与王沔张逊作对,却将两府中人得罪了大半,在朝中立足不住。太宗每日耳内闻得种种非议,无奈只得将寇准贬至青州去磨磨xing子。

  寇准去了青州,太宗耳边无人聒噪,竟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隔段时间,倒要询问有关寇准在青州的qíng况。

  时王沔已经失势,宰相吕蒙正趁机上奏,道: 寇准在青州一年多,已经修身养xing,相信回来之后,应该能与众臣相处更好。

  太宗正中下怀,准了奏本,寇准就被召回京师,拜为参知政事。

  寇准刚从青州还朝,立刻入内觐见太宗。

  寇准走进睽别一年之久的大庆宫中,眼见着檐上鱼沼飞梁,心中竟恍有隔世之感。

  夏承忠引着寇准入内,寇准进入殿中,却不见太宗。心中正是奇怪之时,听得屏风后面水声淙淙,隐隐透着一股药气来。过得片刻,见有宫人捧着玉盆倒退而出,走过寇准身边,闻得这药气更重。

  寇准心头狂跳,不安之意重浓。

  此时却听得太宗咳嗽一声,道: 寇准怎么还没到吗?

  寇准连忙跪前一步,道: 臣寇准叩谢皇恩。

  听得太宗道: 撤了屏风。

  寇准抬起头来,却见太宗家常衣着,赤着双足倚在榻上,脚上仍可见刚刚泡过药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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