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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大宋女主_蒋胜男【完结】(55)

  这时候,见了李继隆,胡旦李昌龄忙上前行礼过后,胡旦忽然道: 听说昨日使相入宫见过皇后娘娘了?

  李继隆含笑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见过皇长孙了。

  胡旦大喜,忙问道: 皇长孙,他、他 可好?

  李继隆点头道: 很好,皇长孙允升今年十二岁了,知书达礼,皇后怜他父母不在身边,待他更是加倍地疼爱。

  胡旦神色微黯,不禁有些哽咽道: 皇后娘娘的懿德,天下同钦啊!

  皇长孙允升,便是楚王元佐的长子。昔年刚刚断rǔ不久,便遇上楚王疯病焚宫,而被囚南宫。楚王妃李氏,正是李继隆之女,自请入南宫照顾夫婿。李皇后是李继隆的亲妹妹,楚王妃的亲姑母,不忍见稚龄幼童也同入宫狱,便把皇长孙抱到自己宫中,亲自抚养。

  李皇后本来就膝下无出,更兼素来怜爱楚王夫妻,这十年来亲自抚养皇长孙,感qíng更是非比寻常。允升虽然无父无母,却在宫中甚得宠爱。

  此时李继隆见了这等阵仗,暗叹一口气,今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自然只为了同一个人,那就是如今废居南宫的皇长子,原楚王元佐。

  胡旦跪下道: 楚王文武双全,本是天下人望。如今受难南宫,我们恨不能粉身碎骨以报。只恨我等无能为力,只能求都指挥使了。 李继隆官高爵重,多少有些与他身为皇后之兄有关系。但是李继隆为人自负,平生最恨人提及此事,他把守西北,抗击李继迁之乱时,甚至往往先身士卒。因上,胡旦等亦不提敢起国舅之称,而呼之为使相或者都指挥使。

  李继隆忙扶道: 胡大人请起,唉,此宫闱禁事,我一个外臣,如何帮得了忙。

  王继恩道: 恕下官多说一句话,今日请使相来,却是有一句要杀头的话,使相敢不敢听?

  李继隆看了王继恩一眼,道: 咱们都是武人,天天都是把头拎在手里,还怕听一句杀头的话吗?宣昭使有话直管说吧! 王继恩宦官出身,平生亦也是最恨人称他宫内的职务。

  王继恩冷笑一声,道: 使相认为,当今皇太子,与楚王相比如何?

  李继隆道: 太子仁厚,楚王英武,自是不太一样。

  王继恩道: 太子不懂军务,但知弄些小恩小惠来邀买人心。下官自蜀中来,使相自西北来,这两处的qíng景,都是十年八载都平不下来的,再加上北边的契丹虎视眈眈,这三处的qíng景,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将来一旦边关有事,使相认为能够应付这种qíng况的,是当今太子,还是楚王?

  李继隆长叹一声: 楚王当年随了官家平北汉,征契丹,若非出了意外,上次雍熙北伐,也应该是他率军才是。

  王继恩也叹了一声,道: 雍熙之败,在于众将之间牵制太多,若是当年是楚王率军,契丹夏州,早就不成祸患了。

  李继隆叹了一声道: 如今说这样的话,又有何益? 他看了王继恩一眼,道: 如今不是咱们这些武官说话的地方。此次宣昭使出征蜀中,何等的功劳,却敌不过几名文官的鼓噪,说什么部下违纪,削了你的功劳。

  王继恩冷笑一声道: 我自己倒罢了,将士们提头沙场,不见得那些文官出力。成功了,倒拿些jī毛蒜皮的小事来作践人。长此下去,寒了将士们的心,那里还差得人。 他拿起一叠文书道: 这就是太子的作为,一味地装腔作势。居东宫不坐正室,王妃不行册太子妃礼;不让百官对他行君臣礼,只准自己属官称臣;太子兵客李沆李至入见,必亲自送到门口;开封府内只称府尹,遇大事必问寇准吕端 就是拿这种礼贤下士的姿态,讨那些文官们的欢心,赢得所谓的士子之望,百姓之心。嘿嘿嘿,咱们大宋以兵马立天下,一旦真的发生战事,这些抵得什么用来?李公,你说呢?

  李继隆盯着王继恩看了好半天,忽然bào发出一阵大笑: 那以王公的意思呢?

  王继恩的眼中jīng光大炽,一字字地道: 仿当年夺宫之事,内联皇后,扶持楚王登基。

  李继隆走到桌前,倒了一大杯酒,自己一饮而尽。

  却说王继恩等既然存了这个心,自此暗中留意朝中动向。只是忌惮寇准厉害,不敢妄动。

  却是这年七月,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宗下旨,寇准罢相,朝政大事,落在宰相吕端的手中。太宗并且自大内降旨: 自今中书事必经吕端详酌,乃得闻奏。

  吕端之如何忽然得宠,寇准之如何忽然失宠,似乎只是一件朝政之事,两人处理方式不同而已,但是具体经过,却是连王继恩也打听不到。

  这于王继恩等人来说,却是一件大喜事。

  寇准为人,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人,一旦皇位继承有什么变化,只怕谁也绕不过他这道弯。纵然是以李继隆殿前都指挥使的权力,到时候暗中派人将寇准囚禁,但是百官无首,只怕也是难安。

  可是吕端却不同了。吕端长得胖胖的,胖子多半脾气好,吕端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此人一向是个好好先生,平时下属等在他面前打个马虎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只有这样没有威胁xing的人,才能够在权力争斗旋涡中心的开封府安安稳稳地呆下去。他侍奉着秦王廷美、楚王元佐、许王元僖、襄王元侃这四任开封府尹,如今死了两个,疯了一个,高升了一个,整个开封府上上下下都像冲了水似地清洗了好几趟,他倒还可以安安稳稳一直做着开封府的判官之位。

  这样一个人居然成了百官之首,太宗是不是已经老得有些糊涂了呢?或许太宗也是个人,天天看着寇准这张讨债脸谁受得了,倒不如天天看着吕端那张弥勒佛似的胖脸儿来得舒心。

  太子赵恒已经足足三个月,未来过薜萝别院了。

  自他成为太子之后,入住东宫,走动就有十来个人跟着,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只带得一二侍卫就可以溜得出去。

  自王继恩回京后,无可讳言,对于太子的行动,更是增添了许多无形的影响。

  想当年许王元僖,连府中侍妾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王继恩手中的罪证,以致于人死之后,还不得安生。

  更何况当年刘娥,是被当今皇帝亲口下旨逐出京城的。

  他也只有在几个huáng昏里,借口寻访民qíng,找机会悄悄地去看了一下刘娥。但是这样的短暂别离,这却让两人的更增相思之意。

  这其间由张怀德或者张耆二人,鱼雁传书,却也是没有断过。

  不管是皇太子还是王继恩,这些日子上朝的时候,却也都是心意相同地,看着太宗的脸色。

  太宗的脸色一日差似一日,但是以他的xingqíng,除非是完全撑不下去,否则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也会勉qiáng上朝去的。

  到了冬季的时候,太宗忽然下旨,对除太子外的四个儿子进行封爵。四皇子越王元份为杭州大都督兼领越州,五皇子吴王元杰为扬州大都督兼领寿州,六皇子徐国公元为洪州都督、镇南军节度使,七皇子泾国公元为鄂州都督、武清军节度使。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朝野上下的有心中都暗暗觉察到了最关键时候快到了。

  这一日清晨,太子赵恒推开窗子,但见天还未大亮,却已经有漫天的大雪飞舞,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换了朝服,坐了朝辇上朝。

  听着侍从们吱吱的踩踩雪声,快近勤政殿时,但见许多朝臣站在雪地里,冻得呵着双手跺着双脚等着上朝。

  宫门缓缓地开了,皇太子率先领着群臣上了朝,恭候皇帝。

  等了许久,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已经照得朝堂大亮,皇帝却还未到。

  太子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料,他正要叫小huáng门前去宫内请旨时,但见夏承忠一脸肃穆地进入勤政殿,宣布: 官家身子不豫,今日免朝。

  顿时朝堂象炸了马蜂窝,只听得嗡嗡嗡地响成一片。

  夏承忠走上前来,向太子行了一礼道: 官家有旨,宣太子进宫。

  太子赵恒的心一沉,那样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可是隐隐地,却在心底最深处,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正视的期待和欢欣。

  随着夏承忠走向内宫,刚刚转入回廊,赵恒立刻问道: 承忠,父皇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夏承忠恭敬地道: 回太子,官家昨天还好好的,就是多看了一会儿奏折,今天早上就觉得身子乏。本想多躺会儿就起来,谁承想竟挣不起来了,此时已经叫了御医了。

  赵恒知道这老内监最是谨慎,平时断不会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没想到到了此时,竟然也还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进了内宫,却见十来个太医围着,皇后坐在chuáng前只是抹泪。赵恒忙上前请了安,皇后拭了拭泪道: 太子来了,自有国事相商,哀家先出去了。 说着站起来,带了众太医出去。

  殿中只剩下夏承忠侍候着,夏承忠轻轻扶起太宗,赵恒走到近前,仔细看着太宗,不禁吃了一惊。

  平时见皇帝,总是高高地在御座上,远远地隔着御案,他也只是低头答话,从来未曾这样近前正视着皇帝的脸。

  此时,太宗不着冠冕衮服,这样软软的倚着chuáng头,蓬乱的头发白多黑少,脸色焦huáng,呈现出豆大的寿斑来,整张脸陷了下去,毫无生气。此时的太宗,再也没有那种令人生寒的威仪,看上去,只不过是个病朽的老人而已。

  他看着太子的眼神,也有些迷惑,似乎停了片刻,才忽然似回想过来,啊了一声道: 太子吗?

  太子恭恭敬敬地道: 是,儿臣给父皇请安。

  太宗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道: 朕本来想再撑段日子,把手边的事料理清楚了,也让你好接手。

  赵恒哽咽道: 父皇

  太宗闭了闭眼,过得片刻,轻声道: 开宝皇后死了后,朕没给她依礼下葬,你把这事儿办了吧!

  赵恒怔了一怔,应了一声: 是。 开宝皇后宋氏是太祖的皇后,死了也不过几年,她是太祖晚年所娶,因此死的时候年纪也不大,才不过四十多岁。她死后太宗也不理会,却有御史上书,说是开宝皇后是先帝之后,不应该不依礼下葬,谁知道反而惹怒太宗,将那人流放边陲去了。

  谁知道太宗此刻,倒忽然提起此等不相关的事来。赵恒不明所以,只得应下。

  太宗长长吐了一口气,道: 武功郡王德昭死得早,他遗下的儿子惟吉一直在宫中由着开宝皇后抚养,那是太祖嫡孙,如今得放他出宫,另立府第,一切宅第供俸,车马衣服,都与诸王一样。

  赵恒心中暗惊,太宗这是在jiāo待后事了,但听得太宗又jiāo待了秦王延美的后人,他这边连连应着,心中不禁暗想,父皇真是糊涂了,这当儿不jiāo待朝政,却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人jiāo待了,有什么意思呢?

  却不知这几个人,在太宗的心中,耿耿于怀已经一辈子了。他夺兄之位,虽然自我说服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但是德昭德芳廷美的死,是他一辈子的心病。虽然他自为帝以来,大臣们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到这话题,稍擦点边儿都遭被贬流放这等下场。但是人到了最后的关头,身体衰弱必然会带来心底的虚弱。因此上倒是这几件事,萦绕心头最久。须得jiāo待了才能安心。

  太宗闭目片刻,看着太子,缓缓地道: 自元僖去后,看着老四老五们闹腾,你倒是不动。你心里真的对大位没有想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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