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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你一个人_古灵【完结】(13)



 对不起,爹、娘,原谅女儿不能尽孝了。

 对不起,大妹,原谅大姊不能帮你了。

 对不起,二妹,原谅……咦?

 道歉道一半,匆觉手上一轻,她愕然往下看……

 耶耶耶?她的剑呢?

 视线再拉高,那两人那两刀下但没砍下来,更像是被点住xué道似的定在前方,双眼恶狠狠的瞪住她后面,她满心讶异,正想回眸看看是什么使他们流露出如此凶恶的表qíng,但眼前却有更引人注意的地方硬拉住她的目光不放。

 一眼看去,那两人明明从头到脚都没有任何伤痕,连头发都没掉半根,但不知为何,他们头上突然同时冒出血珠来,一滴、两滴、三滴……然后血滴溜滑下来缀成血串,血串又滚连成一线,从头顶上,经过眉间、鼻子、嘴巴、喉头、衣襟,直到胯下……

 骇然抽气,她陡然拉出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双眼惊恐的瞪着那两人霍然从头颅中央对半裂开来,好像葫芦被劫成两半,自头顶到胯下,恰恰好左右两个半边,右边没有多一点,左边也没有少一分,仿-是用尺量妥了后再拿菜刀慢慢切割开来似的。

 唯一无法“公平分配”的是,左边有心,右边没心;但右边有武器,左边没武器。

 眼见那四个半边身体就在她面前脚下跌成四边,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也浙哩哗啦跟着滩流出来,有心、有肺、有肝,还有肠肚,其中有一只眼睛还眨了一下,她更是惊骇,无法自制的继续扯喉尖叫,没注意到剩下那十七人一个样瞪眼望住她身后,双目发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怖之色,几十只脚正在犹豫到底是要往前拚上老命赌一线生机,还是往后逃之夭夭?

 直至她身后那面“墙”悄然移开,她才噎住叫声,猛然往后瞧,这一看更是悚然心惊。

 原来贴在她背后的不是墙,而是金日,但,他为何是那副骇人的模样?

 黑亮的瞳眸睁得又圆又大,血丝充斥中透着凌厉狠毒的光芒,小奶娃的粉嫩脸儿上布满了yīn惊与森然,艳红的小嘴儿残酷地紧抿着,宛似邪恶的煞神,狰狞的盯住眼前那十七个猎物。

 他不是金日,他是谁?

 她心惊胆战的注视着他提着她的剑,仿-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的一步步朝那十七个人走去,剑身上没有半滴血,只闪烁着yīn森森、冷冽冽的光芒,透着无可言喻的辛辣狠厉,吓得那十七个人心胆俱裂地下住往后退。

 一剑便将两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劈成四片,他们甚至没看到他动手,不过是冷芒一闪,一切就结束了,光只这一手,他们就知道再多来一倍的人也敌不过对方!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下要过来!”

 脚步益发颠踬,踉踉脍舱的,金日继续往前定,一步没停,半步没顿。

 “你……不要过来……不要……”

 猝然间,十七个人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转身便逃,而且是朝十七个下同的方向:几乎不分先后,瘦削的身躯狂飞bào闪,掣如闪电似的溜溜寒芒猝she又敛,瞬间后,金日又已立于原地。

 而那十七个人继续朝四周狂奔,两步后,十七个人同时裂开来成三十四个半身,全都是一个半身仰,一个半身俯,因为他们正在拉腿跑步,一脚前,另一脚后,一旦左右裂开来后,自然顺势倒下,一边往前倒,另一边往后倒。

 翠袖已经忘了要呼吸,一双眸子睁得比桃子还大,惊骇yù绝的瞪着金日徐徐回过身来,摇摇晃晃的回到她身前,那骇人的杀气已消逝,因高烧而通红的脸上是一片空dòng迷茫,似乎根本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锵的一声,手上的剑落地,缓缓的,他转身,步履蹒跚的走回小木屋,消失在门后。

 翠袖依然惊窒的呆在原地,没有呼吸,无法动弹。

 他到底是谁?

 山里的空气最清新,甜甜的青糙味儿,轻快的小鸟鸣唱,当金日醒转过来时,眼睛尚未打开,那自然的乐音便轻快的传入他耳际,他不由深深吸入一口甜美的空气,唇畔悄然浮起愉悦的微笑,觉得身心似乎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舒畅。

 虽然他的病仍是一件恼人的问题,不过暂时他不想去烦恼这件事。

 再深呼吸两次后,他才懒洋洋地打开眼,见炉上依然炖着一锅冒着浓浓香气的jī汤,但翠袖并不在木屋里,他起身活动一下四肢,轻步走向木门,打算先去把她找回来,因为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喝那锅汤。

 “见鬼,这什么味儿?”

 门一打开,空气中便突然多了一股令人厌恶的味道,浓冽的扑鼻而来,他不禁掩鼻退后一步,再狐疑的走出两步,定睛一看,笑容僵在脸上,腿拉不动了,心凉到谷底。

 “该死!”

 不甚qíng愿的,他缓缓移动目光扫过木屋前的空地,摊摊漉漉猩红的血泊,花花绿绿的瘰沥内脏,还有半边半边的尸骸,不消问,这是他的杰作,虽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确实是他的杀人手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无声叹了口气,视线-向不远处那个正在拖拉尸骸的少女,是翠袖,不晓得她要把尸骸拖到哪里去,多半是要拖到看不见的地方,也真难为她了,她大概是第一回碰上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还要她处理善后,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翠袖!”

 怎么也没想到她听到他的声音竟然会吓成那样,一个抖颤跌坐到地上去,惊恐的眸子瞪得圆溜,活像见鬼一样的瞅住他,抽着气,半个字都吭不出来,一副正在考虑要不要逃命的模样。

 他也只不过是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而已嘛,语气还刻意放得特别温柔呢,就怕赫着了-,不想还是差点吓掉她的小命。

 现在,他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默默的,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内脏尸骸处理掉,血迹不好清除,只好期盼老天能下场雨。

 然后他们回木屋里喝jī汤,翠袖并没有特意躲开他远远的,但老是用一双惊惧的、戒慎的眼神偷觑他,有时候她也是困惑的、不解的,特别是当他现出最纯真又哀怨的苦笑给她看时,她很明显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他没有说,她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共同待在木屋里,当老天真的下起雨来时,他们各据一扇窗凝望蒙蒙的雨丝。

 他们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直到第五天一大清早,翠袖照旧准备好一切,然后盯住他全神戒备,于是他明白,她喜欢他,也怕他,但她的喜欢qiáng过害怕,所以她没有趁他高烧不省人事时落跑到天涯海角,所以她最关心的还是他的病、他的身子。

 于是,当她开始把袍子、毯子、垫子往他身上包,最后再使劲儿抱紧他时,他对她说了一句话。

 “不要怕我。”

 她看着他,依然不吭声,眼神是不知所措的。

 而后,他停止冷颤,她立刻拿开袍子、毯子、垫子放到一旁,再把清水挪过来,手上抓紧了湿手巾,他又说了一次。

 “不要怕我,我不会再做任何会使你害怕的事了!”

 她始终没有说话,未几,他的热度开始迅速往上爬升,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又在吐一些无意义的呓语,她不断替他更换额上的湿手巾,一边喃喃安抚他,这时,她才自言自语的说出她的无奈。

 “人家也不想怕,但就是会怕嘛!”

 她抚挲着他烧的红通通的脸儿,喟叹。

 “我不是没看过死人,还看过不少呢,可就没看过那么恐怖的死法,那未免太残忍了!”

 他又在叫口渴,她喂他-下一整杯水。

 “爹爹会杀人,爹爹的属下也都会杀人,但他们都不会如此残酷呀!”

 他辗转、呻吟,抱怨头痛,她温柔的替他按摩太阳xué。

 “我真的搞不懂,你怎会变得那么可怕呢?明明最多不过大我一、两岁而已,连个男人的样子都没有,怎会……怎会……”

 他又在说她听不仅的话了,她再为他更换额上的湿手巾。

 “当时你那冷酷残bào的模样就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一句话惹你不高兴就会被劈成两半,真的好可怕啊!”

 她深深叹气。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不怕你呀!”

 以为一场雨就可以洗刷掉所有的血迹,以及那十九个人曾到此“游山玩水”的足迹,自然就不怕其他人寻迹找上这儿来了。

 但事实证明那根本是一厢qíng愿的推测,那批汉人中剩下的五个人还是找来了,更教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也是在同一个时间找到小木屋来的,就在金日发高热意识不清的时候。

 当时翠袖刚喂金日喝完水,正要替他更换额上的湿手巾,小木屋的门突然又被人一脚踢开。

 砰!

 “不会吧?”翠袖回眸,啼笑皆非。“会。”

 “小姑娘,终于找到你了!”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过程又重演了一回,不同的是,这回对方只有五个人,在翠袖不得不把他们引出去之后,她安慰自己,说不定这五个人的武功比较烂,她挥挥手就可以轻易打发掉了。

 但,事实再一次证明那是她一厢qíng愿的期待,这五个人比那十九人的武功更高,只一个人就足够把她耍得团团乱转、晕头晕脑了。

 “好了,你玩够了吧?”

 “赶快捉了她走人,免得夜长梦多!”

 旁观的人在催促了,于是,对方不再挥刀,换上一只比jī爪更像jī爪的手捉过来,她立即挥剑去挡,谁知一剑砍下去,那只手却不见了,反而从另一个方向继续捉向她的手臂,这时再要回剑去挡也来不及了,又一次,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捉住她……

 不,那只手没有捉到她,就在那只手即将碰触到她的衣袖的前一刹那,她匆觉腰部一紧,下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等她定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回到木屋里,在她面前,金日正俯视着她,冷酷森然的眼神,她不由得惊喘着连退两大步,瞬间,那双冷酷的眼融化了。

 “不要怕我……”

 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盛载着无尽柔qíng,可爱的奶娃脸儿因高热而艳红似火,贴在她脸颊上的手也是滚烫的,仿佛碰触蝶翼般轻柔地缓缓抚挲着,透着深深的怜惜与疼爱。

 “我不会再做任何会使你害怕的事了……”

 他的呢喃是那么的温柔,温柔得把她的害怕都融化了,她下意识仰起眸子与他那双沉邃幽深的目光相对,在他专注的凝视下,她恍惚被一股清灵飘渺的气氲包围住,那样温暖舒适、那样宁静柔和、那样qíng意绵绵,宛如微风拂煦般地包裹住她。

 相反的,她的心却被他的声音紧紧地揪住了。

 “不要怕我,不要怕我……”他的低喃愈来愈温柔。

 她不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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