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装作不知道，但从这日开始，她每天午夜时分都会自动醒来，然后眼睁睁地等待宋语白从巧然房里回到她身边。
于是，从这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会爬不起来，而且她的迷糊也愈来愈严重，连衣服也会穿错，上课进错教室，回家坐错公车，而宋语白也因此开始会在他的唠叨中多加几分严厉。
但她宁愿忍受他的唠叨，也不敢问他半夜跑到巧然房里gān什么，更不敢问巧然说宋语白到她房里gān什么，因为……
她害怕听到不能接受的回答。
清晨七点半，她睁眼醒来，迷迷糊糊瞄一下闹钟又阖上眼，几秒后，她惊眺起来，住旁一瞥，宋语白早已不在身边。她急忙冲向浴室……
五分钟后，她畏畏缩缩地站在厨房门口犹豫着不晓得能不能进去。
「姊，-站在这边gān嘛？」
她瞄一下巧然，扯出苦笑，
「我以为我今天一定能早点起来的说，可是……」
「有什么关系，反正老师也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可是我……」她垂下臻首。「又要挨骂了。」
「那也是-自己找骂挨，谁教-这么迷糊。」
「他就从来没有骂过-，对-好好。」她喃喃道，心中的不安愈来愈膨胀。
「因为我没有做错什么好让老师骂。」
「是吗？」她叹气，「好吧。」认命地低头跟在巧然后面进厨房。
早餐桌上已摆好丰盛的早餐，今天是西式，宋语白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男人，从来不会让她们姊妹俩吃同样的早餐吃到腻。
「-又按掉闹钟了！」一见到她，宋语白劈头就骂过来，虽然语气很温柔。
她心虚地盯着地下，不敢看他。「对不起。」
宋语白看似很无奈的直摇头。
「哪一天要是我不在了，-是不是都要饿肚子上学？」
「可是巧然……巧然她不是也……」
「-是姊姊，姊姊要照顾妹妹，不是妹妹照顾姊姊，这-也不懂吗？就算巧然不需要-来照顾，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连日常生活都料理不好，将来要是我死了，还有哪个男人敢要-？」
「你才不会那么快死，我这么迷糊，要死也是我先死。」她低声咕哝。「说不定待会儿我一出门就被车撞死，或是中午吃饭被卤蛋噎死，也可能上体育课被篮球Ｋ死……」
「别胡扯，这种事可不是-能决定的。」宋语白又好笑又好气地斥责。
「好嘛，如果你真的先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她赌气地说。「反正没有你来照顾我，我自己也活不了几天。」
「……算了，赶快坐下吃早餐吧，不要害巧然迟到，她是很认真的人，可不像-这么随便。」
是啦，是啦，巧然比较认真伟大，她又迷糊又没用，可是，她记得他曾经告诉过她，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爱她，都会在她身边照顾她，永远不会离弃她的不是吗？
他忘了吗？
还是他……
终于厌倦照顾她了？
「巧然，快吃，听说牛奶泡jī蛋对脑筋有益，-一定要喝完；还有这些小鱼gān和菠菜，对身体都很有益处，-多吃点。啊，说到这，-昨晚念书念得太晚，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不要太晚睡……」
听宋语白对巧然付出那样温柔的关怀，她不禁有些心酸。
她才是他的老婆不是吗？他应该只对她一个人温柔体贴的不是吗？但现在，他对巧然比对她更温柔体贴，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还是像巧然那样聪明坚qiáng的女孩子比较值得他爱吗？
出门前，宋语白跟到门口，把一张纸条jiāo给巧然。
「巧然，又要麻烦-了，记得去理学院接嫣然一起回家，再到超市去一趟，让嫣然多拿一点没关系，反正她只有身体比谁都壮……」
真是对不起喔，她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当牛以外一无是处。
「……还有，到学校后注意不要让嫣然又跑错大楼进错教室……」
他是真的担心她吗？
如果他是真的担心她，为什么不亲自接送她上下课？
他，不再爱她了吗？
终曲
「姊，gān嘛不进来？」
提着两袋食物和日常用品，嫣然畴躇着不敢踏进大门。
「巧然，-，呃，-能不能不要告诉老师说我……咳咳，我又上错课了？」
巧然叹着气硬把她拉进门里，再关上大门。
「为什么不能告诉老师？」
「他……他会生气的。」
「他不该生气吗？」
「他……他会骂我……」
「-不该被骂吗？」
姊妹俩穿过庭院，先后入屋，换拖鞋进客厅，嫣然放下袋子，咬住下唇半晌，终于不定决心转身面对妹妹。
「巧然，-想老师是不是……是不是不再爱我了？」
巧然深深长叹。「为什么-每天都要问我一回这个问题呢？」
嫣然惊讶地眨了眨眼。「咦？我有吗？」
「当然有，」巧然慢条斯理地放下背包。「从三个月前开始，每天下课回家后-就会这么问我。」
「可是……」嫣然揽眉拚命回想。「我不记得了呀！」
巧然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非常严厉又无奈，还有深刻的悲伤与怆然。
「不管-记不记得，这是事实，每天-都会问我一次，而我也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回答-接下来我所要说的话……」
「我……我不懂……」
「姊，老师从来没有停止过爱-，这世上他最爱的人就是-，否则他也不会死了也放、心不下-……」
「……」
「姊，记得吗？一年半前，周人杰要杀-，是老师及时救了-，但他自己却被周人杰杀死了……」
「……」
「但是-拒绝面对老师已去世的事实，就在看见老师的尸体的那一-那，-就自动解除了一切意识，不吃、不喝、不睡；听不见、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
「……」
「医生说像-这种状况是全然无望的，只能让-当一辈子废人，于是，就在医生放弃治疗而把-送回家里来的那一天，老师突然又出现在我眼前，我差点没被他吓死，幸好有颜朗和他老婆在，不然我一定会当场昏倒……」
「……」
「老师之所以会回来完全是为了-，而他的声音也果然唤醒了-，可是-却失去了所有记忆，除了-有多么深爱老师这件事，甚至于-的个xing也完全改变了，变得那么依赖老师，我想，可能是-害怕老师会再离开-吧……」
「……」
「由于-变得那么依赖老师，只要超过一天看不见他，-就会变回废人，所以老师只好留下来照顾-，另一方面，他也特别关照我，因为他希望如果-无论如何都独立不起来，将来我可以接替他照顾-……」
「……」
「每天半夜他都会跑到我房里来，表面上是关心我课业上有没有问题，其实是为了央求我，将来若是有一天他不能不离开，希望我一定要代替他好好照顾-，甚至拜托我替-找一个能够照顾-的男人，每天每天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来请求我将来一定要照顾-，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
「老师明明这么爱-，-却还要怀疑他，问我是不是他不再爱-了，老实说，我听了真是一肚子火，但我又能如何？待会儿-还不是照样会忘掉现在我所说的一切，照样若无其事的进厨房里去，照样让死了也放心不下-的老师来照顾-……」
「……」
「姊，-究竟何时才要让老师安息呢？」
「……」
姊妹俩相对整整十分钟后，突然，嫣然扬起一抹纯真无邪的笑，悠然转身，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进入厨房里。
「老师，我回来了。」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等五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我帮你，老师。」
「不用，别像上次一样把我做的菜全砸了！」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啊，有我最喜欢的宫保jī丁耶！」
「-又偷吃！」
「一小块而已咩……」
厨房外，巧然撩起苦笑，悲哀地又叹了口气。
到底还要重复多少次？
这样可笑又无奈的对话，到底还要重复多少次？
倘若对这结果感到不满意，请再翻下一页。
倘若对这结果已感到满意……去喝杯牛奶，睡觉吧！
宋雨翔牵着小芸的柔荑，默默地漫步在堤岸旁，整整两个钟头，他一句话也没说，小芸也静静地任由他牵着她走，她明白，他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决定必须作出抉择。
「小芸。」终于，宋雨翔开口了。
「翔？」
「我们jiāo往多久了？」
「八年，从我国一，你大一开始，我们jiāo往八年了。」
「-爱我吗？」
「你知道我爱你的，翔。」
「有多爱？」
「如果失去你，我一定会死。」
于是，宋雨翔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与小芸面对面。
「那么，在我向-求婚之前，小芸，我必须先告诉-一件事……」
「爸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小芸，她刚刚答应我的求婚了。」
面对父母，宋雨翔骄傲的把小芸介绍给他们，
而小芸，乌溜溜的瞳眸怔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温文尔雅，透着满身书卷味，像古代的书生，但他的脸色却白得不像人，包括他的唇瓣，同样白得近乎透明，白得令人惊惧。
男人唇泛浅笑，轻轻颔首，「小芸。」他伸出手。
小芸低眸，望着那只修长惨白的手片刻后，也伸出小手去握住它，一阵澈骨的冰冷寒意立刻窜至全身，使她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但她却反而更握紧了它。
然后，她又抬高视线注视那男人，再移至紧偎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一个看不出真正年岁的女人，看似有三、四十岁，但她的眼神表qíng却只是一个少女，一个清纯无邪的少女。
不知为何，小芸的眼眶湿了，两股热泪悄悄自颊边滑落。
「伯父，等我和翔结婚后，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住吗？」
眼带揶揄的笑意，男人俯视身边的女人。「这可好，多个人帮忙收拾-闯的祸，我也轻松多了！」
「老师！」女人娇嗔地横他一眼。
「慢着！」宋雨翔瞪着小芸依然紧握住男人的手，开始不安。「小芸，-最好不要告诉我说-爱上我老爸了！」
小芸啼笑皆非地白眼瞪过去。「你在鬼扯些什么啊！」
「鬼扯？不对，老爸说的话才是『鬼』扯！」宋雨翔喃喃咕哝着用力拉开小芸和男人的手。「老爸，管好你自己的老婆别老是突槌就好，别来跟我抢女人啊！人家都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说，你还来跟我抢，也不想想自己几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