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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上)_古灵【完结】(6)



 玛丽呆了呆,猛抬头。“真的要给我?”他真的钱太多了是不是?还是阿答嘛秀逗了?

 亚历山大淡晒。“钱不给有需要的人用,又要给谁用?”

 “那就送给那些穷人用啊!”玛丽啼笑皆非的大叫,手帕丢还给他,再抢来侍者刚送到的白开水。“穷人最缺钱了!”

 “我有啊!每年一亿欧元捐赠给慈善机关。”

 噗!

 玛丽再次表演天女散水--喝白开水也会呛到,果然有一回经验就有差,这一口笔直又有力地直接喷到海峡对岸,准确地she中目标,无辜的中招者满头满脸的水滴,一脸错愕又茫然。

 什么状况?

 玛丽也傻住了,下一刻,她火速地把脸侧向一旁,嘴角在抽筋,“对……对不起!”声音也在发抖,旋即跳起来冲向盐洗室,“我上一下洗手间!”人还没跑出两步,笑声已爆出来,一路狂笑到盐洗室。

 好吧!算他自找的。

 亚历山大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也起身到盐洗室。

 十分钟后,两人先后回到原位,岂料玛丽一见到他的脸,马上又噗哧一下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教你老是要说那种会吓死人的话。”

 “但那是实话呀!”亚历山大低喃。

 吓死人的实话!

 玛丽不甘心的瞪着他许久,见他始终以一副无辜的表qíng相对,不禁有点泄气,摇摇头,招手唤来侍者清理桌面。

 “你家就那么有钱?”

 “不穷。”

 是喔!不穷的人每年可以捐出一亿欧元,那穷人就不是人了!

 “不管怎样,钱不是给人这样乱花的,下次我们改在外面见好了!”说完就被自己刚出口的话吓了一跳。

 请等一下,她在说什么?

 她会到“忘qíng水”来,纯粹是为了找人听她吐槽抱怨,从没有深jiāo的打算,所以她都只有在心qíng不好的时候才会来,差不多两、三天或三、四天一次,而且每次都找不同人,免得人家会错意巴上来。

 此外,在这种地方她也从不说出真姓名,吐槽了一整个太平洋,却连她真正的工作xing质都不曾透露过。

 她只想发泄一下怨气,可不想把一整个底都挖出来供人家传八卦。

 但自从认识他之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逐渐有所改变,从几天才来一次变成天天都来报到,有时候明明不打算来,结果时间到了,两脚未经主人许可就自动上路,上得她莫名其妙。

 而且她向来都只跟那些“一夜朋友”吐露当日她所受到的怨气,“垃圾”倒光了就拍屁股走人,连多哈啦两句都不耐烦。

 可是对亚历山大,她总是有吐不完的苦水,今天的说完了说昨天的,这个月的说完了说上个月的,今年的说完了说去年的,工作上的问题说完了就说学生时代闹的糗事,说得没完没了好像打算说到老,甚至还对他说出了一件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

 秘密耶!

 这辈子她只有两件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秘密,她竟然对他说出了其中一件,虽然比起另一件秘密来讲,这件秘密并不算太严重,可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却告诉了他,一个认识才一个多月的男人……她是哪根筋不对了?

 甚至她还破天荒的一个多月来都固定只找他一个人“坐台”,现在更糟糕了,竟然还想约他出去!

 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可以啊,到哪儿?”亚历山大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平静如故。

 “呃,到哪里啊……”脑袋里还是一整片困惑,玛丽拚命搔后脑勺想理出个头绪来,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就路口那家星巴克吧!”管他的,想太多头会痛,就当jiāo个朋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真的,这家伙还满讨人喜欢的呢!

 人长得好看不说,脾气好好又极有耐xing,除了提到他自个儿的事时之外,总是噙着柔和的淡淡笑容,从来不打断她那连自己听了都很烦,超想海扁自己一顿的抱怨,不时还会提出一、两句中肯的劝词,设法要开解她的心结。

 嗯,这个朋友还算有点“用处”,就jiāo吧!

 “一样明天晚上八点?”

 “好……欸,慢着,我明天晚上要加班……后天吧,后天我休假,一起吃午餐吧!不过……﹂玛丽突然沉下脸去,yīn森森的,有几分凶狠的味道。“我先警告你,你不可以说不认得我喔!”

 “呃?”

 一只纸袋静静地落在办公桌上。

 “关大夫,家父的手术就请多费心了。”

 办公桌后的关茜面无表qíng,一动也不动,看也不看纸袋一眼,冷淡的眼深沉地目注办公桌前的男人。

 “请放心,那是我的责任。”

 于是,男人点了点头后便告辞离去了。

 对方一走人,可以下戏了,好像变脸似的,关茜冷漠严肃的表qíng瞬间化为眉开眼笑,伸手迫不及待地取出纸袋内的礼盒,打开盒盖一看--满满的现金,起码有三百万。

 哈哈,贪财,贪财!

 她急急转向电脑,移动滑鼠打开贫户诊疗的病历表,脑袋里已经开始在计算要如何瓜分这笔“手术红包”了。

 健保不给付的医疗费用,对许多贫户来讲是支付不起的负担,尤其是需要长期医疗或长期住院的病症,他们多数只能直接放弃,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尽百般折磨后痛苦地死去。

 幸好她是外科医师,可以收到手术红包,她全数用来替贫户病患支付费用了。

 半个钟头后,她已经解决掉三百万的红包,虽然还不太够,但至少上一季积欠的部分都付清了,至于这一季……就欠到下一季再说吧!

 再过十五分钟,她起身离开办公室去参加拜土地公会议,坐在八、九个医生之中,她顶了一下零度数的黑框大眼镜,拉拉暗灰色的老处女套装,又不耐烦地频频看手表,充分显示出她的不耐烦。

 她的手术时间快到了,他们还在混什么?

 “关大夫。”

 “咦?我?”猝然被点名,关茜吓了一大跳。

 “这里有两个CaSe……”关茜的表舅--庞东启来回看两份病历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好吧,这个jiāo给你!”他终于把右手的病历表扔到她面前。

 “可是我两个钟头后要替周老先生开刀……”关茜抗议。

 “开完刀就去,之后,仇大夫曾接手你的病人。”

 “但晚上也有……”

 “仇大夫会替你动刀。”

 “不行啊,那是……”

 “你到底还想不想保留星期六的贫诊?”

 jian臣就是jian臣!

 “去就去!”劈手抓来病历表,关茜恨恨起身。“我去开刀房了!”

 “记住,别又给我乱发脾气了!”庞东敢的嘱咐急迫在后。“廖少爷病得十分严重,你要好好照顾他喔!”

 结果,关茜去了不到三个钟头就回来了。

 “一个‘病.得.十.分.严.重’的家伙,”她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愤怒的字眼。“还能够qiáng行摸我胸部、掐我屁股、咬我耳朵,最后还要我陪他上chuáng,来让他尝尝老处女的滋味吗?”

 没错,那家伙是病得很严重,最好来一场阉割手术,彻底铲除“病根”!

 “你又对廖少爷怎样了?”庞东启气急败坏地质问。

 “我甩了他一耳光!”像要拍死蟑螂先生似的,关茜重重地将病历表甩在会议桌上。“最好别再叫我去了,否则我会当场替他动手术,阉了他!”

 “你……你……”

 一根气得直发抖的手指头几乎顶上了关茜的鼻子,关茜也傲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去移开那根不礼貌的手指头。

 “很抱歉,我要去探望‘我的病人’了。”

 眼睁睁看着关茜趾高气昂的离去,庞东启气得头顶冒浓烟,恨不得一脚踹上她的屁股,马上就让她滚出医院去。

 可是他不能。

 因为关茜的医术是全医院里最顶尖的,说是全台湾最高明的也不为过,没救的病例扔到她手上,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会变成有救,因此许多其他医院宣告无救的病患最后都会送到他们医院里来,就为了寻求最后一分希望。

 所以说,没她还真不行啊!

 角落里,玛丽噙着顽皮的笑,默默看着亚历山大穿过自动门进入星巴克,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瘦长的男人,亚历山大一眼便扫向角落桌位,见已有人,只好随便挑个桌位坐下。

 哼,就知道他认不出她!

 玛丽气呼呼的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看着瘦长男人倾身和亚历山大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亚历山大也叫了一杯咖啡,然后静静的等候,浑然不觉有一双惊讶的目光正盯着他审视。

 这男人是抹了太白粉要勾芡还是怎样,怎会这么苍白?

 之前在昏暗的酒廊里就觉得他很“白”,记得她也曾不轻意也问过他,他也不经意似的回答说是天生皮肤白,但此刻,光天白日之下,她才看清楚他苍白得不太正常。

 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他有病。

 不过他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就算再问他,恐怕他也不会说出实话吧!既然问也是白问,那就甭问,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套他的话啰,此刻,还是先解决眼下的状况吧!

 于是,她掏出手机来,很快的,亚历山大的手机响起来了。

 “喂?”

 “亚历山大。”

 “玛丽?呃,你是要通知我不能来了吗?”

 “不,我已经来了,事实上,我比你更早到。”

 “咦?”亚历山大惊讶的转眸环顾四周,目光飞快的扫过她,却连一秒钟也没逗留一下。“可是,我没看见你呀!”

 他真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亚历山大,我警告过你了!”玛丽咬牙切齿地道。

 听她语气yīn沉沉的,亚历山大有点忐忑的咽了口唾沫。“什……什么?”

 还敢问什么!

 “不可以说不认得我!”关茜低吼。

 亚历山大微微抽了一口气,更加慌张的东张西望。“但……但我是真的没看见你呀!或者……或者我们是在不同家的星巴克?”

 哼哼哼,待会儿他就会希望是在不同的星球!

 “亚历山大,”玛丽的声音更yīn沉了。“我.现.在.正.看.着.你!”

 “耶?”亚历山大的视线终于定住了,因为整家星巴克里只有一个女孩子也在讲手机,而且那个女孩子正盯着他看,目光恶狠狠的好像恨不得一口咬下他的脑袋似的,“玛……玛丽?”他不可思议的低呼。

 唬一下,那个女孩子猛然起身,重重的一步步走向他,表qíng恐怖的站到他面前,凶恶的眼神始终定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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