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时分,这对新婚夫妻才从叶家过来。
两人也厌烦了这难得的假期也得四处奔波,于是决定吃完年夜饭后就回自己的小家。
乔文慧给乔颂泡了药包。
寒冬腊月,母女俩坐在小马扎上泡脚,乔颂有些担忧地抬起脚,她怀疑这几天泡下去,脚趾都会被染成褐色。
“快把脚放下去!”
乔文慧急忙催促,“当心寒气入体。”
乔颂扑哧笑出声来,“妈,你现在可真是一套又一套。”
“这药包是我专门找人配的。”乔文慧语重心长地说,“泡了晚上就能睡得更好,这睡觉比吃什么保健品都管用,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熬夜,不知道熬夜伤元气哪!”
“知道啦!”
乔颂的继父依然坚持每年的传统看春晚,客厅里传来热闹的歌声,但仔细一听,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
他早已经睡了,不过如果现在把电视机关了,下一秒他就能醒过来。
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乔文慧都忍不住叹息:“比往年冷清了。”
去年殷雨泓还没结婚,这时候他们一家四口还能凑一桌麻将。
乔颂也不吭声了。
姐姐不在家里过夜,她也觉得少了些什么。
“结婚也没什么意思。”从乔文慧口中说出这话,实属不容易,她从不勉强女儿做什么事,但私心里终归还是希望女儿能过世俗眼中圆满的生活,“像你姐姐这样的性子,结婚都不能跟从前一样,更别说你。”
乔颂不禁莞尔,她一直觉得,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但也是最不了解她的人。
“我还是多为你存点钱吧!”
乔文慧自言自语,“有钱比什么都强。”
“不用——”乔颂凑了过去,脑袋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你自己留着花啊,我现在自己能赚钱的呀。”
“你赚钱?”乔文慧失笑,摇了摇头,“得了,过了十五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也别赚多少花多少,我俩争取给你攒一笔养老钱。”
乔颂:“……”
要父母给她攒养老钱什么的……
就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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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回来,乔颂也开始了交接工作,接替她岗位的也是人事部那边的一个同事。
江肃才得知她要转岗时自然也非常震惊不解,还没等他去问她,他突然就想起了索飞年会的那个晚上,她抿唇笑着说有好事……算算时间,也许她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墩地一下又坐了回去。
他依然不够聪明,还是猜不中她的心思,但他想,他应该试着做一个支持她一切决定的人。
当然,除了她选择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件事。
这个他做不到支持。
除了乔颂以外,肖恪也在着手准备去分公司上任了,一下子要走两个人,大家都很不舍,尤其是张若雅跟小方,暗地里难过了好几次,小方很爱组织这类活动,于是提议请客践行。
小方敲门来了江肃的办公室,笑容满面地说了这件事:“我们几个商量一起吃顿饭再去唱歌,江总,您要不要一起来,为小乔跟肖助践行?”
江肃听了以后,犹豫、纠结、挣扎。
他这模样很眼熟,小方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江肃起身,走来走去,他当然想去,他非常想去!可他不能再不管不顾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这一瞬间,他好似醍醐灌顶,明白了当日肖恪为什么没去参加团建。
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天了!
他咬牙,艰难地拒绝:“我不去了,有事。”
接着他又递了一张卡过去,“你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记我的。”
小方笑得更开心了:“好,谢谢江总!”
从江肃办公室出来后,小方去了肖恪的办公室宣布这件事。
肖恪正在收拾东西,只见他正细致温柔地擦拭相框,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道:“嗯。”
他将这个蛋糕照片珍惜地放进了盒子里。
可能是肖恪要走了,小方也开始放任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肖助,这是你对像做的蛋糕吗?”
“很早以前做的。”提起这件事,肖恪眼里也多了笑意。
“还没见过她呢。”小方憨憨一笑。
“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方惊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这句话不祥的意味很重,会让人联想到……
比如,天堂。
肖恪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小方误会了,不疾不徐地笑道:“我是说,我们分开了,她现在离我很远。”
“不过,我会去找她的。”
小方恍然大悟:“懂了,她在国外是吧?”
肖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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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
肖恪在小方买单之前,已经提前结了账,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去了餐厅附近的量贩KTV,谁也没提离别,就当是普通的聚餐,只在乔颂唱歌的时候,肖恪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放肆而随心所欲地注视她。
张若雅跟小方都是麦霸,乔颂抢麦克风也抢不过,唱了两首后退居二线,一边吃果盘里的西瓜一边听歌。
过了一会儿后她觉得有些闷,干脆起身走出了包厢。
这样的时刻即便再欢乐,内心深处依然会感到落寞以及一点点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