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外在有多么美好，枯败的内芯也无法停止腐朽，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昏黄的夕阳从窗台穿过，阳台上的康乃馨依旧绽放。
突然，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进脖颈，程可柠呼吸凝滞，被烫的心口都疼了。
她不自主收紧手臂，感受到一滴又一滴泪水浸透她的衣领。
男人压抑着低声呜咽，高大的脊梁在这一刻脆弱地弯曲。
“柠柠，我好难过......”
程可柠忍住鼻酸，声音很轻：“嗯，我知道，我在呢。”
......
时琴的葬礼办得很简单，一来是因为时琴生前就不喜欢热闹，二来是因为时家现在剩下的人也寥寥无几。
除了明炽，唯一还能算时琴亲人的只有那位Breeze的创始人时雨。
葬礼结束后，他们回到名都公馆。
程可柠把书桌上的离婚文件放进了碎纸机。
明炽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他还穿着白天的纯黑色衬衫。
程可柠走过来站到他面前仰视他：“没什么想说的吗？”
明炽的眼睛还盯着那边的碎纸机，不确定道：“......不离婚了吗？”
“嗯哼。”
他声音压着难以置信：“为什——”
程可柠踮起脚吻了他一下，一触即离。
她耳根发红，不太好意思地偏过头，答非所问：“你还没追过我。”
明炽眼底从茫然到惊讶然后化开一大片笑意，他几乎要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一下子将人给拦腰抱起来。
“喂——”程可柠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明炽抱着她转了两圈，然后将人一下扔到床上自己压了上去。
他眼里仿佛盛着星光，嗓音喑哑：“我爱你。”
程可柠脑袋一懵：“.......”
“......你干嘛！”她脸更热了，撑着他的脑袋往外推，“干什么、干什么突然表白，你追人的方式就这么拙劣吗？就是这么干瘪瘪的三个字吗！”
被打断气氛的明炽：“......”
程可柠：“？”
“你这是什么表情？让你追我很为难你是吗？呵，我倒是看明白了，你们这群狗男人就是得到后就不懂得珍惜！你看看你究竟付出什么了？送过我花吗？找我约过会吗？给我买过飞机游艇吗？看看人家林汀云是怎么对许奈奈的，为了求婚专门买了个岛！你呢，你干什么了！你就只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蹲在我面前面前嘲讽我！”
明炽解释：“我没有蹲。”
“你还敢说！”
“......”
左手忽然被人抓住，紧接着一枚冰凉的戒指从无名指穿进指根。
程可柠呆了呆。
明炽摩挲她的手腕，低声说：“很早就准备了，可惜怕你扔掉。”
程可柠感觉心脏被拧了一下：“我是这么暴殄天物的人吗？”
明炽委屈地说：“你对我是。”
“.......”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混蛋？？
但面子最重要。
程可柠别扭地推开他，坐起来，把脸藏在黑暗里：“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追了，没意思。”
“那......”
“但你也别想要回去！”
“......”
“听到了吗？”
“不行。”
程可柠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抠门男：“你竟然还想把戒指要回去！”
“不是。”明炽失笑，他捏住她作势要把戒指取下来扔他脸上的手，“我觉得追太慢了，想做。”
程可柠：“？？？”
明炽探究地眯起眼：“你在想什么？”
程可柠霎时跳脚：“什、什么！我什么也没想！”
都怪他说什么“做”，这能怪她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吗？！
明炽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忽然站起来，去书桌那边拿了一沓很厚的文件夹。
摊开的第一页就是他们的婚前协议。
程可柠捂着脸闷声：“拿这个干什么？”
明炽翻开里面的条款，程可柠眨了眨眼，才发现这个协议的不对劲。
当初他们签了两则婚前协议，一则是她的，一则是明炽的。
她这边的条款很简单，她所有的著作权收益财产都归个人所有，哪怕离婚也不参与财产分割，她自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明炽那边也是相差无几的内容。
可是......
程可柠就算再不懂法，也能看懂上面写着“平分”“股权转让”等字眼。
连成一句话来解释就是：如果她要和他离婚，可参与他名下所有财产包括明氏集团股权的分成。
这简直是完全损己的条约！
而自己当时签名时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明炽笑了声：“真不知道当时如果换个人来找你，你这种什么都不看光顾着想打脸的笨蛋会不会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程可柠刚准备反驳。
他又说：“但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程可柠忽然眼眶一酸，嘟囔道：“那就卖了算了。”
明炽肯定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可是......可是......你......”程可柠硬着声音还想狡辩，可感性还是冲垮了理智，“你就知道.....就知道让我哭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