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麻辣鲜香,就着米饭吃极其下饭。一条大点的鱼的分量足够两到三个人痛痛快快吃一顿。
许多不爱吃鱼的人通常不习惯鱼腥味,秦姝娴便是如此。
她来食肆时,吸着鼻子说道:“这味道……好香好辣啊。”
姜菀记得她不爱吃鱼:“秦娘子是不是不吃鱼?你闻到的是烤鱼的味道。”
秦姝娴点点头:“我打小便闻不了鱼的味道,因此我阿娘总说我挑食。”
姜菀指了指菜单:“今日新品还有一道泡椒鸭胗,是香辣口味,要尝尝吗?这菜供应数量不多,售完为止。”鸭胗不便宜,她也没有买太多,
正巧旁边桌的客人点了这道菜。秦姝娴转头看过去,白底瓷碗里盛着深褐色的汤汁,每一块鸭胗都被切成了花瓣形状,点缀着辣椒与蒜瓣。鸭胗煮得很烂,咀嚼起来毫不费力,每一瓣都被泡椒的汤汁浸透,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秦姝娴说道:“那便来一道泡椒鸭胗,再来一个......”她快速扫视着菜单,手指轻点了点,“花菜焖肉。”
姜菀记下,问道:“秦娘子,这几日你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再出现不适?”
秦姝娴喝了口热茶,道:“放心,郎中给我把过脉,说体内的毒素差不多都已经清了,我现在并无大碍,只是往后饮食需要格外当心。”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茶盏边缘轻轻晃动,说道:“若是如沈将军所说,那药粉背后的原料是天盛蓄意传入我朝,那么会后患无穷的。”
姜菀在她对面坐下,蹙眉道:“我听说,天盛多年前曾挑衅我朝,但战败了。如今他们又这般居心叵测,难道是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当年的仇?”
秦姝娴叹气道:“我瞧着这些年天盛虽然表面俯首称臣,但实际并不服气,一直想试图对我们不利。”
姜菀想着沈澹当日的话,说道:“沈将军对局势洞若观火,也将此事告诉了我个大概,叮嘱我买每一样调料都要格外小心。”
秦姝娴压低声音道:“他自然敏锐。因为当年对天盛的那一仗,其中最至关重要的一场战争便是他带兵的。”
“沈将军......还上过战场?”姜菀下意识开口,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
秦姝娴并没在意,顺着她的话道:“自然,那年他还只有十九岁。他带兵拿下了那场最关键的胜利,不仅鼓舞了我军士气,还直接重创了天盛的精锐队伍。在那之后,我军便一鼓作气,最终击退了天盛。”
“原来沈将军披挂上阵时,还那么年轻。”姜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身披甲胄的少年郎,顶着一身血奋力厮杀,突出重围。
“其实,他弃文从武,第一次拿起刀剑杀敌时,只有十六岁。”秦姝娴的语气带着感慨。
话说至此,宋鸢捧着木托盘上前,将秦姝娴点的菜品一样样放好。姜菀这才想起什么,轻拍了拍头,说道:“险些忘了正事。”
她将那张写有秦姝娴名字的嘉宾笺取出来递过去。秦姝娴的神色先是茫然,而后恍然大悟:“这便是你从前说过的那个颇有用处的纸片吧?”
姜菀笑道:“正是。”她给秦姝娴详细解释了一下积分的含义和使用规则,后者不住地打量着,面上带着欣喜:“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多谢你,姜娘子。”
“待会结账时,便可以进行首次积分了。”姜菀道。
秦姝娴将嘉宾笺收好,喜滋滋地开始用晚食。姜菀便也顺势起身,去了厨房忙碌。
*
第二日,姜菀送姜荔回学堂,顺便带上了几样东西。
除了给苏颐宁的嘉宾笺和写有钟绍疑问的纸张,还有姜菀费了好些力气从库房姜父的遗物里找到了那把作为信物的扇子。
这把折扇被珍重地放在一个匣子里,没有受到任何挤压。姜菀把扇子取出来展开,见扇面上绘着一副画。远处群山环绕,云脚低垂,近处涓涓山溪,翠意葱茏。
整幅扇面没有题字,没有人物,亦没有秾艳的色彩,只是简简单单的风景,右上角盖了枚印章。姜菀凑近了看,辨认出了是个“袁”字。看来,可以确定这把折扇确实是袁至所有。
姜菀将折扇连同匣子一道带去了学堂。
她先把姜荔送去起居的风荷院,这才往苏颐宁的居所走去。
一路上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姜菀心头狐疑,觉得往常来时,总或多或少能见到一些苏颐宁身边的侍女。
她就这样一直走到了苏颐宁的院子外,一眼看见正厅的门敞开着,门帘子随着风微微摆动,隐约能听见里头的人语声。
姜菀犹豫了一下,没有再上前,而是退开了些距离,候在了院外。然而屋内的声音却愈来愈高,只往她耳朵里钻。
一个女声道:“阿宁,不是阿嫂说你,你日后都打算这样下去吗?”
紧接着是苏颐宁的声音:“这话阿嫂已经说了许多遍,我的回答从未变过。你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
那女声似有些恼:“你且瞧瞧你从前闺中的手帕交,那些小娘子个个都嫁了人相夫教子,独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