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翻过几页,目光定格在一篇论述国家治理的文章,看写作的时间是数十年前,文前还有一行备注,说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昔年参与科举的一位考生。她恍然,想来这是篇应试文。
然而通篇读下来,姜菀不由得肃然起敬,能在有限的考试时间内写出如此含义深远、颇具深度的文章,这位考生应当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吧。
她翻到作者处,看见那里写着两个字:徐苍。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姜菀拨开垂落颊边的一缕碎发,想了片刻却还是没想出个头绪,心想也许是哪日无意间听了些只言片语吧。
她打了个哈欠,心想果然看书会让人睡意顿生。姜菀将书册放在枕下,吹熄了烛火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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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肆最里面的墙面掉了不少墙皮碎屑,恰好掉在墙边的桌上,幸好当时并无客人在,否则若是掉进饭碗中,少不了一番风波。趁着这个机会,姜菀把店内其他地方也检查了一番,清理了一些有碍观瞻的粉尘,又摘下来一些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掉落的装饰物,请了泥瓦匠重新粉刷了一下墙。
粉刷完,她看着那片雪白的墙思索着是买几幅画挂上填补空白还是另寻他用。
正想着,姜菀脑海中忽然跃出了先前那位老者的话,说是如今京城不少食肆酒楼都会为一些文人墨客提供一片区域以供他们挥洒笔墨,若是侥幸能有几幅流传于世的,食肆的身价也会跟着上涨。
之前她只觉得店内空间逼仄,怕是并无多余的位置用来做这赋诗作画的雅事。然而今日一看,若是在此处开辟出一小块墙面,悬挂上纸张,边上放置笔墨,也未尝不可。
此处恰好紧挨着几间雅间,与大堂的散座又有一定的距离,且正对着食肆正门,视野也好,是个不错的地方。姜菀顿时兴起,对着那块墙面比划了半晌,最终欣然敲定。
她打算买些笔墨和纸张放在墙边的一张小案上,心中嘀咕着是不是可以请谁先带头写幅字挂在此处,这样也好吸引更多人效仿。
然而这头一位人选却实在无从寻找,姜菀无法,只好先把那片区域空下来,待日后有了机会再加以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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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姜菀开始准备今晚的饭食。
肉丸子汤做起来容易,把冻好的肉丸加上番茄碎,再放些绿菜叶,打几个鸡蛋进去,煮开便是香气扑鼻。她又从坊内一家专门卖各种粮食的铺子买了不少米线回来,用来做主食。
米线在景朝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只是本朝居民食用它的时间不长,使得它并不如面脍炙人口。但姜菀却很喜欢米线那独特的筋道口感,与那一嚼即断的面条完全不同。
她用猪骨加了少许鸡鸭肉煮了汤底,再加上不同的配菜,做成多重口味的米线。一碗米线端出来,再点缀些青菜叶子和豆芽、金针菇、木耳丝,切几片腊肉和熟鸡蛋均匀平铺在米线上,又好看又好吃。
思菱近日嗜辣,因此她特意舀了一勺子辣椒酱和进米线里,红彤彤的,吃得她额头都冒出了汗。姜菀笑着看她被辣的直吸冷气却还是忍不住去吃,自己只盛了碗三鲜米线吃,不放任何辣椒,只吃最鲜的原味。
刚盛进碗里尚未动筷子,姜菀忽然听见外头大堂传来几声清脆的碎裂声,似乎是碗筷落地的声音,紧接着还有人的叱骂声响起:“你这小二怎么做事如此不当心?这样滚烫的汤若是浇在我身上该如何是好?”
姜菀忙快步走了出去。此时尚未到晚食高峰期,食肆内只坐了一桌客人。她看见周尧正满面通红地站在那桌案旁,不住地躬着身子道歉。他手中的木托盘里残留着些汤汁,脚边是碎成了几瓣的白瓷碗,冒着热气的汤汁在地面上蜿蜒流淌着。
她敛容走过去,和声道:“这是怎么了?”
周尧见她过来,低声道:“我方才给这位客人端上来米线,谁知不慎脚下一滑,摔了碗筷。”
姜菀低头看向地面,发觉除了米线汤汁,还有不少自店外带进来的雪水污渍,想来周尧是不小心踩了上去。
她看向那位客人,微笑道:“对不住客人,这是我们的疏忽,待我们给您重新准备一份米线再端上来,您看行吗?”
方才叱骂周尧的是个衣饰华贵的青年郎君,神色骄矜,一举一动都透着散漫。他面上有些酡红,身上也散发着酒味,满不在乎地看了姜菀一眼,说道:“这样的事情,你就如此轻描淡写打发我?”
姜菀耐心道:“您此话何意?”
那青年指着脚下说道:“我这脚上穿着的靴子,可是上好的羊皮做的,却被你们泼上了汤汁。”
姜菀盯着他那靴子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哪里溅上了,便道:“这位郎君,您的靴子似乎并没有任何油渍。”
她指着地上的汤汁道:“他是在桌案外端着米线准备搁在桌上的。方才这碗米线是在此处滑落的,汤汁也散落在这附近,而您坐在桌案里侧,您的脚并没有伸出来,又如何会弄脏?”
那青年恼羞成怒,喝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