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回来了。”那几人看见徐望,纷纷颔首示意。
徐望点头,见女医正在凝神写药方,便没有打扰,转而向另外一人道:“诚之,如何?”
名唤诚之的人是个青年人,看起来比徐望小不了多少。他恭敬道:“大人,方才王女医把过脉,说秦娘子如今已经苏醒,只是身子尚虚弱,暂时无法下地行走,需卧床静养。”
那边,女医提笔写完一张方子,这才开口道:“秦娘子如今脉象暂稳,待吃完这几服药再看。”
“不知秦娘子此症到底因何而起?”徐望问道。
“根据秦娘子的症状和脉象上看,她这几日念书进学之余并未有任何不适,只是胃口不佳;真正产生不适是在她每日例行练武后,在她催动内息、施展拳脚后突然出现了神思倦怠、头晕目眩的症状。”
“起初秦娘子以为自己是练武过久才会感到疲惫,然而她停下后,却有了气息紊乱、经脉逆行之感,并伴有手足无力酸软的症状,后便晕厥。”
女医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片刻,续道:“我翻阅了医书古籍后,发觉书上记载,有一种奇异的草药,其气味能够惑人心神,制成的药物能够使人出现类似的症状。”
徐望紧接着问道:“是何物?”
女医道:“医书古籍上曾提到一味番邦特有的草药,名唤‘含幽草’,含有一定毒性,可以治疗一些罕见的痼疾,但若是无恙者服用,常人不会有任何感觉,最多是觉得脾胃不适;但一旦服用者调动内息时,它便会产生剧烈的效力。只是此物多年来都不曾在我朝流通。若秦娘子的症状真是因此而起,那么此物又从何而来?”
徐望的目光转向姜菀,说道:“这位是姜记食肆的店主,秦娘子曾在她的店里用过一顿晚食。王女医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她。”
姜菀从怀中取出食单递给王女医,说道:“这是那日秦娘子吃过的菜品,请过目,也可以与秦娘子当面核查。”
王女医看了一遍,说道:“从单子上看不出问题,我需要知道你制作菜品时用过的所有原料。”
姜菀又另取了一本册子出来。从穿越过来,把原先的食店开张的第一日起,她便把所有做过的菜肴、点心所用的原料及用量都记录了下来。从前只是想万事留痕,可以用作日后参考,没想到还有派上这般用场的一天。
王女医面色严肃,一语不发地翻看着册子,片刻后说道:“从这本册子上来看,没有任何异常。但——何人能证明,你确实是按照所记录的这样来做的呢?”
如此一来,事情便陷入了死胡同中。在这样凝重的氛围里,姜菀却走了走神,想着若是古代有监控,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她回神,说道:“若秦娘子的症状确与那番邦毒药草有关,我从未听说过这草药的名字,更没有见过。况且,即便我见过并且有法子拿到这种草药,我又怎会把它用在饭菜里?它并不是一味调味料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王女医问的。后者点头:“确实不是。含幽草可入药,可治病,但并没有调味的效用,且气味浓烈腥辣,难以掩盖。”
姜菀道:“我既是开食肆的,那么自然不会做砸自己招牌的事情。若我明知道此物有毒,又怎会将它用在饭菜中?我家中数口人,全仰仗食肆的生意生活,我如此做岂不是自断生路?”
她顿了顿又道:“我与秦娘子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害她。还盼大人明察。”
徐望沉默,向王女医道:“除含幽草之外,是否还有别的食物也会产生此种情形?譬如食物相克。”
“若秦娘子用的饭菜确如姜娘子记录的这样,那么便不会。”
事情有些棘手。徐望沉吟半晌,道:“等秦娘子略好一些,我再当面问问她一些问题,看能否找出线索。”
姜菀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暂时离开这里,却听徐望道:“姜娘子,如今你的嫌疑尚未完全洗脱,只怕短时间内不可离开县学。”
她愣住,看向他:“徐郎君的意思是要把我幽禁于此?”
“姜娘子言重了,”徐望面上依然有礼有节,“只是请姜娘子在此暂住几日,待我们查清真相,自会送姜娘子归家。”
“并无确凿证据证明秦娘子的病症与我有关,你们为何要用此种方式对待我?”姜菀眉头紧蹙。
“姜娘子不必担心,我会派人收拾客房,一应饮食起居都会安排好,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徐望和声道,“我并不欲为难你,还望你理解。”
姜菀反问道:“倘若你们一直查不出真相呢?难道我离开的日子也会因此而遥遥无期?”
徐望微笑:“姜娘子是不信任我们吗?假以时日,我们会让真相浮出水面的。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最后一句的语气已经转为严肃。
姜菀忍了忍,作势便要举步往外走。然而徐望眉梢轻动,那个名叫诚之的人便几步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姜娘子,望你理解。”徐望依然还是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