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哀岁并不是出于讥讽才如此说,她是真的这样认为,她宁愿穆权台一直保持他原先的样子,漠视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沉着眸子,像隐藏在黑暗里的狼,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然后借着随青临与宁书青的存在处处去寻她的麻烦。
“你不觉得自己很廉价吗?”莫哀岁抬起眼眸居高临下地看向穆权台,眼下是掩饰不住的青色痕迹,语气中满是讥讽,“爬/床的无数侍者,我这辈子没见过也听过千八百回了,但至于爬/床的联邦政府元首,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不是廉价是什么?
这段时间,莫哀岁经常做梦,而这一晚,她罕见地没有再梦见什么让她心悸的梦境,精神好像好了许多,但是在一天之初再见穆权台,尤其是在床上见到他之后,莫哀岁从心底涌上来的厌恶重新浮现在心头。
她根本想不通,穆权台是如何认为她在情绪爆发之后,还会好好地同他说话。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莫哀岁猝然间攥紧了手指。
猛然绷紧的手腕肌肉使得伤口隐隐作痛。
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
闻言,穆权台猛然抬起眸,唇角微微往下压,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冷意,使得那清冷的脸上都结了层冰霜,搁置在被子上的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十分明显。
室内无端地冷了几分,极具压迫感的气息骤然间释放,但是不久便被穆权台敛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儿异样。
穆权台阴沉着脸,生生压下心中涌上的戾气,彷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穆权台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副冰山容颜的模样,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背后,旁人不能窥探一二。
“再睡一会儿。”穆权台置若罔闻地抬眸看了一眼时间,沉下声音对莫哀岁道,“待会儿有人过来。”
莫哀岁刚才的话,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一般,被无视了个一干二净。
见穆权台再次忽视了自己的话之后,莫哀岁自嘲地笑笑,手背搭在泛凉的额头上,只觉得自己现在吃药吃糊涂了。
她竟然幻想穆权台能够听进去她的话。
她早就应该知道了。
她根本威胁不了穆权台,不论从哪个方面去威胁。
因为穆权台什么都不在意,所以这种威胁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当敌人的实力过于弱小时,你的威胁都像是在撒娇,“可爱”至极。
什么方法都不管用。
她只有像个囚/徒异样被困在这里。
穆权台被莫哀岁话一刺,此时也没了任何温存的心思,他看了看莫哀岁警惕、厌嫌的模样,只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于是便起身离开,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穆权台前脚还没走,莫哀岁便卷起床上的物品朝穆权台砸去,然后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赫然一幅清理垃圾的嫌弃模样。
穆权台神情不变,只是眸子更冷了。
直到吃早饭,众人也不见穆权台的身影。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莫哀岁漠不关心,其他人则是不敢问。
刘师康来得很早,在莫哀岁吃过早饭准备吃药的时候就来了。
阿姨听到门铃响的声音,又看了一眼莫哀岁手上的药片一眼,奈何门铃催得紧,阿姨于是转身去开门。
就在莫哀岁握着采尼配置的药丸,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抬头便看到了信息素研究学的导师,刘师康。
他此时身着朴素的旧大衣,手里面提着的公文包,正风尘仆仆地站在莫哀岁的面前。
“老、老师……”
还以为是幻觉,莫哀岁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最后又落在老师的那张熟悉的脸,才最终确定下来这并不是梦。
莫哀岁罕见地结巴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手还保持着握着药丸的姿势,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己的导师。
思量之间,手指一颤,掌心中的药丸不慎洒落在地,发出一声声清脆的落地声。
她之前因为种种事情,已经阔别自己喜欢的专业与实验室已经很长时间了,此时再看到自己的导师,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触。
再见到熟悉的人,莫哀岁反应慢了些,不知道导师来这里的目的。
“老师,您怎么来了……?”莫哀岁抿了抿唇,视线移到了地上的药片身上,轻颤睫毛。
不止莫哀岁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连准备好如何说服莫哀岁返回实验室的刘师康都罕见的哑了声,小老头喉头一阵哽咽。
莫哀岁的状态比他预想的要差上许多。
莫哀岁消瘦了很多,几乎是要瘦得脱了相,若不是模样还有几分相似,刘师康近乎都认不出莫哀岁来。
她眉眼间是消散不掉的愁绪,最让人担忧的是,莫哀岁手腕上莫名出现的、已经结痂的伤口,它们像是两只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十分的突兀。
看疤痕状态,是新添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以莫哀岁目前这个状态,网上所说的那个病情,极有可能遗传下去,一个身体极不健康的人,如何在强压下顺利诞生出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