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赌约时的争吵渐渐与穆权台正在说的话重合,恍惚中莫哀岁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一般。
——“没有Alpha, Beta这个群组里仍旧存在阶级排序。”
——“一个人的欲望永远也填不满, 它只会永无止境地萌发生长, 当Beta获得权力之后, 那他们便想要得到更多,希望与Alpha平起平坐, 更甚者,会希望凌驾在Alpha之上。”
穆权台那略带嘲讽的话令回过神的莫哀岁心脏漏了一拍,慌张、心悸起来,而后颈发烫的腺体在提醒着莫哀岁,她之前都发生过什么,现在又是经历过何种场面。
自从穆权台出现,莫哀岁她脑子里那根弦便一直紧紧绷着,她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厌恶穆权台的同时也控制不住自己自内心深处迸发的畏惧。
她那些研究价值入不了穆权台的眼,自然而然地,她那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手段、计谋也便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了。
穆权台并没有给莫哀岁预留反应的时间,下一瞬,他的话一下将莫哀岁从沉闷的回忆拽到现实。
“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也值得你去‘爱’?”
不知道穆权台想到了什么,声音在最后一个字上压低了几分,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在此时此刻更加雄浑。
“我爱什么管你谈什么值不值得?”莫哀岁指甲嵌进穆权台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脑袋与手同时用力,想要挣脱下巴上的束缚,眼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微光,其中甚至有愤恨之色。
长久以来,莫哀岁便憋着一股气。
随青临死了,宁书青生死不明,而现在她刚刚与艾丝绣取得联系,还没来得及逃离这个深渊中,便迅速跌向另外一个深渊。
无数的人用无数人的生命威胁她!
深海中的浮木一个个被浪花冲落,她几乎快要溺死在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无法喘息。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活得如此艰难!
莫哀岁越想越生气,她一边挣扎一边气喘吁吁地反驳穆权台。
“你和他们之间有什么本质上上的区别吗?不都是你口中的那些人吗?”
“你以为你会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
莫哀岁掐着穆权台的手,既是借力平衡身体,也是借部分体重挣脱穆权台的束缚,但穆权台偏未随她愿,轻轻一推,便使莫哀岁东倒西歪,如海浪上的小船,漂浮不定。
闻言,穆权台单膝着地,拽着莫哀岁的手,迫使莫哀岁整个人贴近自己,上半身彻底遮挡住莫哀岁全部的视线。
乌云散去,皓月千里。
月色撒在穆权台宽阔的肩上,为他笼罩了一层圣洁、清冷的银边,极具欺骗性。
穆权台穿了一件极其简单的衣摆带白边的黑色T恤,手臂露出,小臂上的肌肉清瘦强劲又漂亮,这副学生气的装扮减淡了穆权台身上的戾气与淡漠,但那种遮挡视线、阴影笼罩的侵略感在靠近穆权台之后却愈发的强烈了。
“不知悔改。”
穆权台神色未变,勾着莫哀岁的下巴,俯视着她,而捏着莫哀岁下巴上的那只手愈发的用力,在长时间不见日光的白皙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青痕。
莫哀岁强忍着下巴上传来的痛意,她没有退缩,亦没有率先移开视线,她冷笑一声,空闲的手径直出甩向穆权台。
“我看不知悔改的人是你。”
一如既往地,皓白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拦截。
“只有这一种手段了吗?”穆权台捏着莫哀岁纤细的手腕,极淡的“啧”了一声,碎开相当于定位镣铐的控制仪,将其扔到一边后并起莫哀岁的双手,站起身横抱起莫哀岁。
莫哀岁像是突然上岸的鱼,奋力挣扎个不停,他歪了歪头,躲过莫哀岁的无差别攻击,垂眸注视着她,凉薄道,“半年不见,你还是没有半分长进。”
失重感毫无征兆地传来,莫哀岁的心忽地颤了颤,她抿紧嘴唇将抽气声咽了回去,暗自挣扎,但莫哀岁将身体抻开、蜷缩成一条蠕动的蚯蚓也没能从穆权台的手上挣脱个一星半点儿,相反,长久不运动的她很快便筋疲力竭。
忍一忍,再忍一忍吧……
已经几分钟过去了,而穆权台也已经呼进迷药了,她只需要再等一等就解脱了。
莫哀岁转开视线,闭上眼眸,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穆权台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杨,扫了一眼莫哀岁,便带着莫哀岁离开。
“我满足了你们简单的诉求,但你认为‘世界上可以有人人平等而不存在特权的路’实现了吗?”
“莫哀岁,你亲身经历过这种变故,感触会不会更深一点儿?”
话音刚落,莫哀岁听清楚穆权台话中含义时,怔愣了片刻,而后她不敢置信地抬眸,不期然间对上鸭舌帽檐下的那双淡漠红眸。
此时,莫哀岁除了穆权台的眼眸,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些之前未曾放到心上地诡异感重现在莫哀岁脑海中,她站在“故事”的结尾往“故事”开始、高潮与结尾看去,故事发展脉络竟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了莫哀岁的眼前。
她说呢,她说为什么随青临会死,为什么内战开始那样匆忙和无秩序,但是联邦政府却没有镇压,为什么水星一片狼藉却听不见星外战场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为什么她能被艾什从“森源地坑”带走,又为什么在皇家覆灭之后穆权台才才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