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凉宸点了点头。
沈云移又取出一张符纸，在上面留下了一个金色的图案，符纸焚烧殆尽的那一刻，沈云移也凭空消失了。
……
“事情就是这样了，宸儿师妹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就打定心思说要参加烟云榜大赛，”岳霖说，“其实我们也想参加的，奈何除去师妹，我们甚至只有四个人，连人数都没凑够，怎么参加啊？”
桑银坐在桂花树下的茶案前，蹙眉，轻饮了一口茶水。
“其实吾也不想让宸儿参加。”桑银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人，喃喃自语道，“我怕宸儿走了芊芊的旧路……”
岳霖没听清楚，问了一句：“师尊说什么？”
“没什么。”桑银放下了茶杯，深吸一口气，“今年的烟云榜，长月山也许要缺席了。”
岳霖闻言一拳砸在了大树上，语气中满含无奈和悲愤：“几百年了，这烟云榜盛事，长月山哪年不参加？没想到今年竟然要断了……”
桑银也连连叹气，那种荣耀逝去而极力挽留的局促，让人感到万分悲哀。
长月山已经到风烛残年的时候了。
或许从此以后，九大仙门并肩矗立于武林之巅的时代会成为过去，世间只剩八大仙门。
桑银真的不想让长月山消逝在自己的手中，他何尝不想东山再起，可是这股绝望的无力感已经浸透了他的骨髓，让奋斗的激情变得绵软无力。
事实上不只桑银一个人觉得无力，现在除了谢凉宸还是满身活力，整个长月山已经是死寂一片，不见半点生机了。
就像满地荒草中兀自茁壮生长的小树，倔强地伸展着根系，倔强地吸收着甘霖，拼了命地想要和世界抗争。
桑银知道谢凉宸的雄心壮志，可是……
他真的很害怕，怕自己一点一滴亲手养大的宸儿，走了桑芊芊那条老路……
“师尊，要不就让宸儿师妹试一试吧，我觉得她最近变化很大，想来也是想为长月山做些贡献，”岳霖自告奋勇地锤了锤胸脯，“我可以带师妹一起修炼。”
桑银皱眉：“此事……”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人一把推了进来，只见一袭水墨衣摆飘然而入。
岳霖眼睛微微瞪大：“这是……”
桑银站起身，“云移，你来了。”
沈云移微笑着踏进门槛，看见岳霖，有些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抱歉，刚才只是想敲敲门，没想到一敲就开了，打扰了二位谈话。”
岳霖见此人应该是桑银的老友，便知趣地行了个礼：“那弟子就不打扰师尊和公子谈话了，告辞。”
岳霖出去后，还轻轻把门给带上了。
“看起来五大三粗，实际上却细心得狠嘛。”沈云移盯着岳霖离开的背影，展开折扇微笑道。
“你就喜欢拿吾的弟子打趣。”桑银重新坐了下来，开始给沈云移沏茶。
“我可没有打趣，你的弟子个个都很可爱呢，”沈云移看着桑银端起茶壶给自己斟茶，含笑低语道，“特别是你的小宸儿。”
桑银脸上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神色，不知是不是回忆起今早沈云移与谢凉宸的亲密接触，他的表情有些微微不悦。
“云移，你今早……和宸儿都干什么去了？”桑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当然是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沈云移笑眯眯的眸子锁在桑银身上，“你家小朋友真的很有天赋呢，天生就是铸造师的料子。”
桑银僵硬地笑了一下，端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是么……”
“当然，你也知道我漂泊江湖，从未想过收徒，你家小孩得多天资卓绝，才能当我沈云移唯一的关门弟子啊。”沈云移眯着笑眼打趣道。
这沉闷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沈云移的打趣而变得活跃起来，反而愈发郁铯。
桑银垂下漂亮的两扇墨色眼睫，眉头在黯然苦闷的神情之间纠结颤抖。
沈云移的眼神盯在桑银颤抖的指节上，眼神微微变黯，许久，轻声吐出了几个字：
“阿银，你是不是怕这小孩……”
“步了你妹妹的后尘？”
第21章 魔临无歇
“妹妹”二字如同一颗惊雷，炸醒了桑银昏沉的意识，心底里最惨痛的伤疤随之被被揭开——
一百年前。
血流千里，尸横遍野，血腥味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光华门大殿顶端，飘然立着一袭红色身影。
月光如冷霜般打在男子身上，他一袭红底黑纱的剑袍，满头青丝在空中漫舞飘飞，犹若在空中张开了一张紫色的巨大帘幕。他的眉间闪烁着一点殷红印记，就像染了血的白莲，在恶鬼的獠牙中肆意绽放，违和却又带着令人心惊的诡异。
那冰玉般的容颜本该清雅似仙，此刻却荡漾着恣意疯狂的笑容，明明是在微笑，可是那微红狭长眼角流出的波光，却是毫不遮掩的嗜血之意。
房梁之上，桑无歇一身红衣，将长剑抵在光华门大弟子姜祎颈间，剑锋带着凛冽的寒意。
主殿下方，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黑红的魔气尽数包裹，犹如人间炼狱。光华门仅剩的几十人摆成一个剑阵，幸存的光华门大长老站在所有弟子前面。
“桑无歇！你快放了大师兄，有什么你们冲我来！”底下一个小师妹满面的血污与泪痕，手中的剑却对准了房梁上伫立的桑无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