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在她睡梦中就解决掉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们就好了。
于是, 男孩站在起居室中央,荧绿的双眼紧盯着房门, 而他的身后却宛若菊类植物绽放般释放出了那些早已难耐不已的枝蔓。
枝蔓自他的背部如同尖利爪牙般延伸而出,张扬地舒展自己的肢体。
然后就和植物的根茎会本能地去寻找肥厚的养料般,像影子一样从房间的门缝处离开, 埋伏在了楼屋的各处,等待捕猎那些以为进来了就成功的愚蠢海怪们。
……
明明自己一个人在床上醒了过来。
或许本身就因为今夜会有怪物侵袭, 即使她睡着了也很快就会不安醒过来。
她本来是想着,阿流比她小那么多,又胆小敏感,而她是姐姐还是警惕一点比较好。
但她这次醒来后,发现阿流竟然没有睡在她身边,阿流去哪里了?
明明坐在床上喊了两声阿流,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回应。
明明就知道阿流不在浴室里了。
现在四周除了外面的雨声,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让明明感觉安静得有些让人害怕,让她不由得脑海中浮现出令人恐怖的场景来。
于是她连忙下床检查窗户。
可当她拉开了窗帘,就发现窗户好好地关着没有任何损坏,而且就着外面的路灯,她还踮着脚看到外面不再有怪物肆意在路上爬行搜索了。
怎么回事?
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过她还是要找到阿流才能安心。
然后她就回头走向房门,伸手扭转了门把手——
当房间与起居室相联通的门被打开后。
明明从里面光着脚走了出来,她正开口想要喊阿流的名字时,她的“阿”字都还没喊出口,就与已经完全异化了的阿流打了照面。
明明看见,阿流整个人半浮在空中,而他身后则蔓延出了无数的枝蔓,就和她在小夜潭那里看到的水下海草一样,那些枝蔓在不断延伸着,挥舞着。
就连本该紧锁的房门,也都已经被打开了。
为了要让更多的枝蔓能够出去,好彻底地掌控整个主楼。
所以在明明不知道的楼下,已经厮杀成了一片血海。
不仅那些胆敢侵入的海怪们被绞杀成了碎末,最终统统被当成养料被那些狂放的枝蔓们吸收。
此时的整个楼屋,也都被那些因为血腥的浸染而兴奋不已的枝蔓们包围住。
它们围住楼屋张牙舞爪地扭曲着,在寂静的雨夜,只要是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这绝对是要被斩杀的怪物。
凡是路过此处的海怪,不论大小,不论是否带着恶意,都会被瞬间缠绕在身上的枝蔓扯过去,然后被绞杀吞噬。
是啊,现在这栋楼屋可真的就跟藏着珍珠的蚌壳一样了。
只是里面守护的宝贵珍珠并不是他,而是他心爱的此刻正在安眠着的女孩。
他连那些会惊扰到她的声音都不允许它们发出来。
但那些枝蔓因为吸收了越来越多的养分,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贪婪。
所以在明明打开房间门的时候,阿流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将他脸上那带着杀戮的疯狂和肆意表情收起来,就对上了明明惊恐的眼睛。
要知道,阿流在明明眼中,从来都是纤细的、弱小的、秀气的、可爱又敏感的模样。
即使是当初在小夜潭那里显出了原型被明明看到了,明明也不害怕,因为就连他身上的枝蔓,都是柔软无害的。
她逗弄那些小枝蔓的时候,都生怕自己手劲大折断了它们,弄疼阿流。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让阿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怪物,她舍不得也不放心。
她真的害怕那些怪物会伤害他,把他叼走吃掉……
她以为,岛上毕竟还是有守卫的,大型的怪物们连岸都没能上来就被守卫们解决掉直接沉海底了,就算是那些上来的漏网之鱼,只要他们躲藏好就一定没问题的。
她也没想到她会看到这样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阿流。
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疯狂、嗜血、邪肆,完全接近于邪物的模样。
于是明明害怕地退缩了。
而阿流则慌张地说:“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姐姐不是这样的!”
“姐姐不要害怕阿流……阿流不会伤害你的!”
可不管他怎么说,都无法否认此时的他,恐怕就是整个小夜岛上最可怕的怪物。
明明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害怕地不断往后退。
她可能……大概……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冷静一下,等冷静下来了,还能告诉自己不管阿流变成什么样,她都还是会喜欢他的。
她只是,需要先冷静一下……
但阿流不行,阿流必然会因为明明因为害怕他而想要后退远离他的模样惊恐慌张。
而他越是惊恐慌张就越是想要拦下她,不想让她离开,要将她死死缠住才好……
最终阿流将挣扎不已喊着“不要”的明明紧紧地抱在怀中,可他同时却因为尽情杀戮后还没能平息的兴奋,与被姐姐抵触害怕的惊慌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