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他半跪下来,以双手托起温眠被君凛握过的手腕,最后竟然是细致地献上浅吻。
殷玄烛微微阖着眼睛,遮挡住暗不见底的眸色,语气温柔地回答:“我知道的,眠眠。”
温眠察觉到手腕处的柔软触感,不禁打了两个寒颤,在适应了殷玄烛唇上的温热后,才逐渐镇定下来。
“阿烛。”她受了惊,现下如同小兽取暖般,分外想要贴近殷玄烛,因此她抬起手指来,不住去抚摸殷玄烛遮挡妖眸的眼罩。
“阿烛,阿烛。”
温眠一声声呼唤着他,心中发堵,想要说出更多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到底自己是犯下什么罪孽,怎么就是逃不脱君凛的欺辱呢?
这般想着,眼泪就控制不止地流下来。
温眠急忙转过头去,掩饰般去瞧着那口还在沸腾的锅,迅速以手指将眼泪抹去了。
她遗憾道:“真可恶,锅里的汤都快烧干了。”
殷玄烛哑声笑起来,拿起水壶往锅中添水:“没关系,我可以处理好一切。”
温眠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听起来像是别有所指,但对方的动作专注认真,好似当真只单纯在说汤的事情。
殷玄烛甚至还递了个在炉边烤得热乎乎的橘子给她,两指轻轻一掰,炸裂出来的橘子清香仿佛雾气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温眠自己是根本不清楚的,她其实很好哄,真的很好脾气。如今光是嗅到烤橘子的香气,就能让她暂时忘怀方才的屈辱,舒展眉眼微笑起来。
但这样可不行。
殷玄烛晦暗着神色垂下眼去。
不能让君凛继续接近她,绝对不能。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杀了君凛。
·
或许是山门大选的事情缠住了君凛,接下来的几日,除却有前峰的仆人不断送来吃食,君凛竟再没出现过。
但他不出现,并不代表先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温眠就算是深夜忽然醒来,只要再想起君凛要掐死她这件事,心中就一阵气血上涌。
先前不知晓君凛重生,温眠只觉得他那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是另有所图,如今知晓真相后,她一丝都不觉得爽快,反而更加觉得恶心。
君凛动辄想要杀她,居然还妄想她会爱他?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到爱?
温眠咬紧牙躺在床上,恨得翻来覆去整宿睡不着。
反正睡不着也是浪费时间,后来温眠便习惯了在失眠后,按照默写的心法不断修行,靠着长留山的灵气增进修为。
奈何修行本就非一蹴而就之事,温眠紧绷着神经几夜未睡,终于在一个清晨,她脚尖才刚触及到地面,就觉得体内灵气因捆仙绳的缘故宣泄而出,彻底掏空自己的灵髓,眼前亦是金光乱闪,晕眩几乎令她睁不开眼睛,冷汗仿佛雨淋瞬间浸透衣服。
她暗道不好,怕不是自己要走火入魔,可就算她连忙屏息压制体内乱窜的灵气,都还是熬不住地往下跌去。
就在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一道玄衣身影从门外闯入,迅速将她扶入怀中。
温眠额角冷汗涔涔,努力抬眼望去,这才艰难辨认出来人是殷玄烛。
殷玄烛正紧皱着眉,看见温眠如今惨白的脸色后不禁“嘶”了声,很是焦急地将她拦腰抱起,再度放回床上。
“你怎么了?”殷玄烛一边说着,便一边紧握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灵气注入过去。
有着殷玄烛温暖的灵气协助,温眠顿时觉得体内的虚耗缓解不少,但还是没有力气说好,只能摇摇头,闭目休整,过了好半会儿面上才恢复些许血色。
“你不能这么拼命下去了,脚上的捆仙绳会影响到你。眠眠,就算你不修行也无所谓,我会保护你。”殷玄烛如今神色冷厉,一截下颌线绷得像张弓。
温眠睁眼仔细瞧他,蓦地道:“那倘若你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殷玄烛身形一顿,缓缓抬起头来,郑重道:“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
他说得掷地有声,在温眠心中惊起怦然回响。
温眠不禁躲闪开视线:“说得这么笃定,你还不一定修为能强过我呢。对了,我之前交给你的心法,你有没有再练?”
殷玄烛停顿半秒,点头答道:“在练的。”
温眠并未发现殷玄烛的异常,看向脚踝处的铃铛道:“虽然我们的计划已经拟定好,但这捆仙绳能不能解除,都还是个问题。君凛与我已经彻底撕破脸,恐怕再难叫他解开绳索。阿烛,你听好了,就算到时我不能出去,你也要——”
殷玄烛见她说得惶然,便知温眠是因前几日君凛到来,以及现下灵髓虚耗而担忧,便打断道:“不会出不去。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