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吊钟的圈套!
那些眼睛藏匿在吊钟内部,无时不刻不在干扰着她的神识,难怪她越是在这塔楼待得越久,越是觉得意识模糊缓慢,很难再理清自己的思绪。
那么如此说来,“攻击吊钟就是攻击自己”这种推断,到底是真的,还是吊钟干扰她之后给出的一个错误讯息呢?
刑夙月以手握拳,用力去敲击自己的脑袋,试图以疼痛让自己能思考得更清楚点。
“没关系,小月亮。”温眠见她动作,便知刑夙月也反应过来,“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刑夙月心中被扰乱得烦躁,勉强维持着理智,敷衍问道:“要如何做?”
温眠顿了顿,本想直接告诉刑夙月自己的方案,但转念一想,那话一旦说出口,恐怕刑夙月又要阻止她。
这不怪刑夙月。
她在这塔楼中待的时间太长了,受到吊钟的影响因时间积累而变得更加严重,可能再僵持个几日,她就会在这塔楼中疯掉。
再联想到符婴先前说的刑家秘辛,便知这恐怕是刑秋池打定主意要对亲生妹妹下如此死手,就算刑夙月有一线生机逃出去,也会变成心智混乱的废人。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温眠要救下刑夙月的决心就变得更加坚定了。
于是温眠淡笑起来,摇摇头:“你待会儿便知道了。”
这个“待会儿”说得风淡云轻,但就在温眠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直接手指握紧,体内灵髓遽然运转,瞬间生出灼灼灵火往手中的铃锤烧去!
吊钟内部发出刺耳的嘶叫声音,听起来像某种未长大的怪物。
而两人推断出的规则也同时发动,只见灵火如同赤蛇蜿蜒着从温眠手臂攀爬上来,朝着她面门扑过去。
这是灵火要噬主!
刑夙月心快跳到嗓子眼,下意识抬手引出灵火往帷幔上方烧去。
“如果非要用这种方法才能脱困,那两个人受苦,总比她一个人承担好些!”
刑夙月这般想着,干脆又祭出自己的本命佩剑,御剑而起要往帷幔冲去。
可等到她迎面撞上帷幔之后,想要抬手攻击时,自己的两只手臂都被黏在帷幔上,仿佛撞上蛛网的蝴蝶,再也动弹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刑夙月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看似正常的帷幔,竟是由一层薄白的粘膜组成,也是吊钟布下的陷阱!
那……温眠要怎么办?
刑夙月急急抬头,只看到炽烈的火光腾然升起,已经将温眠整个身影吞噬进去,再也看不见分毫。
“温眠!”刑夙月快要呼吸不过来,胸腔内全然是快要窒息的剧烈疼痛。
在这样的灵火之下,无人能存活下来,甚至……连尸首都不会留下。
刑夙月骤然想起自己曾听到过的,关于温眠的传言。
听闻,在那场浩大繁华的大婚之夜,坐在喜轿中的温眠亦是被灵火焚烧而死。
她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又何苦……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再度承受那般苦楚?
刑夙月狠狠咬住下唇,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温眠气定神闲的声线又从火中传出:“这倒是有意思了。”
说话间,灵火像受人吩咐般往两侧骤然褪去,露出一道能看清温眠面容的缝隙来。
她竟是笑着的。
“难不成人也能和符婴的蛊虫一般,受到的磨难越多,就越能变强?这灵火……似乎伤不了我。”
刑夙月眼眸睁大,屏息看着近在咫尺的温眠。
赤红的火光映在她的虹膜之上,几乎要将她的眼眸映成血红。可在这一片灼灼赤色之间,又有一道金光溢出,如同一尾柔软的鱼,轻盈地从刑夙月眼前滑过。
“不是灵火伤不了你,温眠。”刑夙月如坠梦境,喃喃道。
她的视线往上,认真地注视着温眠,清晰看见温眠身后结出一道金光法相。
起初是旋转如游鱼,而后在烈焰之中渐渐幻化凝聚,尾羽翩跹,金翅灼灼,竟是一只奇异曼妙的飞鸟!
刑夙月满眼都是那只飞鸟的身影,第一次感觉到从骨髓生出的,来自亘古血脉深处的敬畏。
她艰难地继续道:“是因为你的灵髓,有上神印记。”
第52章 阳乌却邪(二)
上神印记?
就算是温眠再如何稳操胜券, 在听到这话后也还是不敢置信。
这世间不是说……只有君凛的灵髓才有着上神印记么?
她满腹疑问,再去瞧帷幔之下的刑夙月,却撞入她惊叹无比的目光中, 她甚至能从那双丹凤眼中看到一尾金色流光在自己背后游走。
温眠一时间都顾不上手里不住嘶叫挣扎的铃锤,迟疑地转头往身后望去, 便见那道鎏金光芒倏地朝自己飞来,很是眷恋地在她脸侧蹭了蹭。
这是……上神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