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无法,只能撇开君凛,在剑身中注入灵力,用尽全力将浪潮分开,以将殷玄烛形成的风茧保护完好。
刑夙月亦是坐不住,急急对白颂年道:“方才的捆仙绳,可否借我一用?”
白颂年瞬间会意,毫不迟疑地将捆仙绳递过来:“现在它归你了。”
刑夙月对这法宝无甚兴趣,握在手中后看都不看,趁着浪潮避于两边之际,御剑落在风茧边缘。
她清叱一声,运转灵髓将手中捆仙绳掷出,绳端如入无人之境般探入风茧内,游走在痛苦昏迷的修士之间,很快便将他们都捆绑在一起。
“这方法估计不会好受,但也没办法了。”刑夙月自言自语道,手中一个用力,便将尚还幸存的修士们都从风茧中拉了出来。
温眠眼中一亮,感激地看向刑夙月:“帮大忙了,快走!”
“起!”刑夙月咬牙而上,将绳索扛在肩背以拖拽修士们。
那捆仙绳不知由何灵兽的鳞片制成,现刮在刑夙月的肩头,很快便刮出一道道血痕来。而幸存的修士虽所剩无几,但重量远超刑夙月的负荷,如今她艰难御剑而行,还不等赶至祭坛边,就要被带动着朝血海坠去。
“夙月!”温眠心中一紧,忙想叫殷玄烛帮忙,可一转头,就触及到殷玄烛淡漠空荡的眼眸,令她顿时怔住。
如今的殷玄烛变得格外陌生,就像当真是置身事外的神明,除开方才将长剑赠予温眠,其余时间都旁观着整个战局的动向,并未轻易动手。
而这个时候刑夙月已经支撑不住,身形一晃便要从长剑上坠落下来。
现在可没有屏障防护,要是落入血浆之中,恐怕连她都要遭殃!
但眨眼之间,一只手蓦地握上她的手腕,又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符婴那张圆圆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她的语气依旧轻松:“小月亮,你又欠了我一次。”
刑夙月抬头,忽而想了起来,在神火城的客栈中,自己被淹没于人潮差点死去,也是符婴伸手将她拉了出来,令她在溺水般的窒息中得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几条蛇蜿蜒而下,缠绕在捆仙绳周围,带动着被捆绑的修士们缓缓上挪。
刑夙月堪堪从记忆中回神,再一侧目,便看到巫颉惫懒着一张脸,正操纵着灵蛇拖拽修士。
“符婴喜欢你,所以我得帮你。”巫颉连解释都有气无力。
看到这里,温眠才心中大石落定,自行御剑而起,返还到祭坛的中央。
现下,尚处于血海漩涡之中的,便只有君凛一人了。
背后的伤口迟迟愈合不了,君凛的衣服都已经被染透。但他对身上的痛感早已麻木,只感觉像是沁凉的风从躯干上吹拂而过。
他身侧也只有风,并握不住别的任何东西。
君凛闭了闭眼睛,干脆放任自己坠入血海之中。
那头的温眠并不知晓君凛的情况,在赶回祭坛后,便唤着众人:“从传送入口离开!”
她转头去看白颂年,尚有余力挑衅道:“现在再说‘尽力’二字,我姑且还能认同几分。”
白颂年失笑摇头:“是我错了。”
温眠不在意地摆摆手,又道:“好了,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手中的镜玉记录下了一切,君凛原形毕露,已经算不得仙门修士了。你便还是长留山的白帝。”
“不了。”白颂年安静道,脚下未曾动过分毫,“你未正式加入过仙门,应当是不知情的。通往五大仙门的传送入口,必须有人坐镇,才能够运转。”
温眠皱皱眉:“可是当初在长留山门,我也并未看到坐镇的弟子。”
白颂年笑而不答。
这让温眠心中升起个念头来,惊讶地望向他:“是你……放我离开的?”
难怪山门大选中,白帝出现的时机那么晚,难怪她不曾感受到任何旁人气息,却能从正常运转的传送口离开。
这一切,竟然都是白帝在暗中支持?
“我不是好人,温眠。但我已经尽力了。”白颂年终于在此刻露出疲态,叹息道,“尽力了的,是我。”
“你们走吧,未来,始终还是属于你们的。”
他在说罢之后轻轻推了温眠一把,温眠震惊之际踉跄两步,便紧跟其他人踏入了传送入口之中。
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猩红色的血浆彻底失去控制,朝着祭坛上孤零零的白颂年吞没而去。
他应当是笑着的,温眠暗想。
或许,他跋涉这万年时光,等待的正是这样一个收梢。
等到眼前画面一转,熟悉的长留山草木便映入眼帘。
温眠第一时间警戒地站起身来,提醒众人道:“要小心,我也拿不准如今的长留山是否已经都是君凛的——”
她话还没说完,急促的脚步声从山门阶梯传来。
众人听了温眠的建议,纷纷做好对战准备,却见来人是一位身形颀长,面容清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