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从善而流,一边解释一边眯缝着眼睛去看鬼面示意的方向:“他说……三楼的天花板上,似乎还有道暗门。”
还有暗门?可是酒肆从外边看总共也就三层,那么三楼的暗门又是通往何处?
难不成……他们可以出去了?!
温眠猛地抬起头来,立即撞进刑夙月和符婴同样欣喜的眼眸。
好在刑夙月尚存一丝理性,迅速冷静下来:“等等。”
“如今整个酒肆都颠倒过来,三楼的暗门就算打开,也不会是外界,而是地面才对。”
符婴对此不以为然:“暗门后边是什么,不打开看看怎么知晓?你试都不试一下,难不成在这里等死?”
她说罢率先跳下去,径直走到暗门那处,想都不想便将其掀了开来。
温眠屏住呼吸看着她的动作,而后又见符婴往暗门下方探头探脑,最后抬起头朝他们笑道:“我说的果然是对的,这道门后边可别有洞天。”
刑夙月不耐:“门后边到底是什么,你直说便是。”
符婴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挑挑眉叉起腰来:“想知道就自己下来看,我偏不告诉你。”
“我果然……和你完全合不来!”刑夙月简直气极,一边说着一边同样翻身而下,铁青着脸往暗门走去。
温眠亦是试图前往三楼,不料才撑地准备起身,一阵强烈的晕眩骤然袭来,令她身形不稳便要朝下倒去。
鬼面手疾眼快地扶住她,干脆将她护在怀中同时跃下。
在他跳下去的同时,温眠忽而听见耳畔传来低低一声“对不起”。
她侧目望向鬼面,问询地朝他望去:“你说什么?”
鬼面沉默着将她放至三楼的天花板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温眠疑惑地眨眨眼,只当自己是听错了,便不再追究,缓步朝着两位女冠走去。
她将目光放在那扇暗门上,果真见门下边并非被封死的地面,而是条光线晦暗的隧道。在他们说话期间,还能隐约从隧道中听到回响,说明底下的空间极大,必定内藏乾坤。
鬼面伸指往隧道中探去,静止片刻后收回手:[下边有风,且风的触感与神火城内不同,因此肯定存在通往神火城外的出口。]
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原本他们只期盼找到离开酒肆的方法,却是没想到……这个出口甚至有希望直接带他们逃离被赤者控制的这个地狱。
四人不再犹豫,相继跳入隧道之中,俱是嗅到空气中潮湿沉闷的霉味,看来此地已经许久不曾有人造访。
而当刑夙月于黑暗中摸索,才往前踏出半步时,她蓦地停下脚步,深深呼吸着拉过身边的温眠和符婴。
“怎么了?”温眠顿时警觉起来——能让刑夙月反应这般大的,定不是什么小事。
却听刑夙月哑然片刻,朝她们认真开口道:“你们且试试,是否灵髓可以运转了?”
她说罢之后搓了个响指,一点灵火顿时出现在她指尖,照亮周遭的环境。
直到这时,刑夙月紧绷冷淡的面容才浮现出笑意来,语气缓和道:“我们似乎……已经摆脱酒肆的条例了。”
符婴听后大喜,当即闭眼将手并拢在胸前,等到她再度摊开掌心,数百只萤火虫于她手中凭空出现,悠然飞起旋舞,将整个隧道内映衬得更加明亮。
温眠见状便不再亲自尝试动用灵气,只微微阖眼朝内探测,果真瞧见自己的灵髓顺畅流淌起来。
这个变化令她们心神大定,刑夙月甚至连话都变多起来。
“既然条例已经失效,我们是不是已经逃出来了?而且这隧道两边的书架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曾住在此地?”
温眠摇摇头,就着萤火的光线走到书架前边,仔细去辨认那些书脊上的文字。
“与其说是有人居住,倒不如说,是有人将什么秘密藏在了此地。”
她随机抽出一本书后,草草浏览翻阅后转身,示意他们去看:“这些都是某个人曾写下的日记。”
符婴哈哈大笑起来:“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给我看看?”
她说罢朝温眠走去,可才刚抬脚落下,脚底便被什么硬物硌到,发出干枯树枝断裂般的脆响来。
四人齐齐闻声低头,在看清她脚下的东西后,才刚刚有所舒缓的情绪便再度紧绷起来。
那是一截人的腿骨。
温眠沉默片刻,抬手招出灵火往隧道深处蔓延进去,整个弯曲穹顶被火光映亮,叫众人皆看清隧道地面满铺的,遍是密密麻麻的白骨。
更加诡异的是,那些白骨之中没有任何头骨,也不知这些人是在死前还是死后被斩首。
几人都瞬间想到了一楼那满墙的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