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烛拍拍她手臂,试图令她镇定下来,而后比划道:[可以先问问这里的情况。]
毕竟阿苏热的日记中并未说明酒肆后门通往何处,再加上他们的确对西域的情报过于缺乏,就算之前有幸躲过赫兰寺的陷阱,万一今后还有别的潜在风险,岂不是行走于西域,关关难过?
现下既然有人可问,且不管他居心何在,还是不要轻易放过这个探查情报的机会为好。
温眠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正思索着要从何处问起,就听那人笑道:“你们是从神火城来的吧。”
这个地名出现,就更让温眠和阿烛警惕不已。
温眠思绪飞速运转,谨慎地用哑语和阿烛讨论:[要不要打听下赤神的事情?]
结果还不等阿烛答复,就听那男子一头雾水地接道:“赤神是什么?”
温眠与阿烛俱是凛然。
阿烛戒备地将手指放于桌面之上,赫赫尖甲呼之欲出。
温眠声线放低,一字一顿询问:“你会,哑语?”
来人像是根本未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摆摆手解释道:“当然。倒不如说……熔金城就没几个人看不懂哑语的。”
“为什么这么说?”温眠谨慎问道。
那男子挠挠头:“大概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了吧。
神火城忽然宣布要关闭通往其他绿洲的通道,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那个时候,神火城中许多居民就趁关闭通道之前,逃到了距离最近的绿洲生活。”
他说着便压低声量,以气声继续道:“但可怕的是,那些跑出来的城民都被割去舌头、剁去手指,再不能告知旁人有关神火城的秘密。”
温眠听得不寒而栗,转而想起酒肆内的累累白骨,又不禁暗道那些还算是神火城中较为幸运的生还者。
男子绘声绘色地讲完,又毫不客气地拿起温眠这桌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后来为了方便和这些流民沟通,熔金城的人就渐渐学会了哑语。”
他说话极快,才解释完后根本不带喘气,立马又问:“对了,神火城已经关闭通道许久,你们是如何走到熔金城来的?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说的赤神又是什么?”
温眠看他询问的神色不似作假,温再朝着窗外望去,果真并未在这城中看到突兀高耸的赫兰寺尖塔。
赤者的打扮放在人群中必然十分醒目,若是此地也供奉赤神,白墙红顶的高塔自然也能从城中各处都眺望得见。
看来赤者的势力并未扩大至这里。
温眠转回头来与阿烛互视一眼,默契地看到彼此都轻微摇了摇头。
赤神一事过于诡异,既然赫兰寺还未将毒手伸至其他绿洲,便还是先由刑夙月去通知仙门来解决比较好。
若是贸然将神火城惨案透露给旁人,未免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因此最后还是阿烛只朝他答:[我们并非从神火城过来。]
他甚至还抬起手指凑近对方,示意自己并未被剁去手指,因此并非从神火城逃出的流民。
他学会说谎了。温眠暗地里有些想笑。
“是吗?那就算了。”来人耸耸肩,看上去也不知晓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熔金城地处西域中央的盆地,许久不曾有外客前来,所以在下比较好奇罢了。”
温眠生怕他继续追问两人的背景,忙转而问道:“除却神火城和熔金城,这大漠中还有别的城市吗?”
“自然是有的。”那人掰着手指数道。
“神火城距离海岸最近,若是有东陆过来的人,必定会先在神火城落脚;其后行至大漠中央,便是熔金城;再往西至冰封极境,有艮土城;西域往南至最末端,有黑水城,隔着海峡与东陆息壤遥望。”
温眠默记着这四座城池,忍不住提问:“若是按照五行命名,不是该还有座木城?”
那人大手一挥,回答得理直气壮:“西域全是沙子,哪里来的木。”
温眠竟无言以对。
“我懂了。”那人突然又道,“既然你们对西域如此不了解,看来你们是从东陆过来的。”
阿烛重重将杯子放下,心中累积的防备已至极限,毫不客气地反问:[你千方百计套话,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他的手背已然暗自发力,指骨弓起如弯刀,若是面前的男人继续得寸进尺,立马就会被阿烛的风刃攻击。
那人脸上笑容未散,甚至还变得更加灿烂起来:“这哪里能是套话呢?只不过是见你们初来驾到,多关切几句而已。”
他搓搓手,直到此刻才图穷匕见:“小公子,看你们衣着华贵,要定居吗?要买房吗?熔金城的房价很便宜的。”
他竟然是个牙人…………
阿烛本早已调动心脉,做好十足的战斗打算,如今只觉得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