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她又觉得叶风和的话挺有道理。其实在西域的时候,她也鲜少会露出和前世相似的神情,只不过如今被迫屈服,便又下意识按照以前的模式来自保。
既然叶风和都这么说了……
温眠心念电转,最后脑海中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影。
只听哐当一声,温眠竟是直接抬脚搭在马车的凳子边沿,脸上露出灿烂笑容来。
“那你说我这个样子,可还像不像那什么温眠?”
从挑衅的眼神到阴阳怪气的语调,她倒是学得像,立马变成了符婴的风格。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看得叶风和一愣一愣的,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磕磕绊绊道:“倒、倒是不像了,只是我现在也有点不习惯了。”
温眠哼笑两声,干脆翘起个二郎腿来,吊儿郎当地开始哼之前浣衣女们常唱的歌。
叶风和拿眼神一瞥一瞥地去看她,实在忍不住:“你也不至于牺牲至此——”
温眠脸上笑容一垮,立马回道:“为何不至于,我就是有这般不愿去和君凛见面。”
这就把话题聊死了。
叶风和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不敢回话。
温眠坐直身体,转而掀起帘布去瞧外边的风景,只见树林郁郁,溪声潺潺,入目的草木都十分熟悉,竟是又回到她嫁人的那条路上。
她甚至还能看见有灵火灼烧过树木的焦黑痕迹,分明是当初她以死逃脱留下的。
叶风和见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灼烧痕迹上,以为她是在害怕,便劝道:“不必担心,长留山早就清理过管辖范围,别说是魔族过境,就是连魔怪都不可能见着半个影子的。”
他说罢又感叹道:“说起来,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温眠,若非她死在魔族过境中,造成君凛师兄差点堕魔,东陆仙门还不会这般重视领地内的魔族过境情况。”
温眠心道上辈子我不也差点死在魔族过境,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能影响整个东陆,可别把这高帽子带我头上。
眼见叶风和又要开始讲些什么“君凛对爱妻情根深种”的鬼话,温眠急忙转移话题道:“按照你的说法,君凛是只会选择样貌和脾气都最像温眠的人留下,对吗?”
叶风和点点头:“那是自然,说起来……若是师兄能够寻到温眠的灵魄,倒也不至于多费这般多周章了。”
温眠听得不寒而栗:“他找温眠的灵魄做什么?”
叶风和叹息:“当初灌湘岭送来的嫁妆中,是有一朵伽罗莲的。虽然温眠身死,但秋岭主执意要师兄收下嫁妆,因此师兄也想用伽罗莲复活温眠。”
“伽罗莲?”温眠听得十分奇怪,那朵伽罗莲不是在阿烛手中,最后已经给她用了么?
她谨慎地换了个措辞:“听闻伽罗莲十分罕见,你们当真在嫁妆中找到伽罗莲了吗?”
“那是自然,堂堂灌湘岭又不会作假。”叶风和的表情十分诚挚,“现在那朵伽罗莲都还被师兄供奉在温眠的引魂灯前,希冀哪日温眠的灵魄会回来看他。”
温眠心道我才不会回去看他。
但既然叶风和都这般说了,那就说明君凛手中的确是有一朵伽罗莲的。
如此倒更说得过去了。毕竟这是极为贵重的法宝,若是当初在魔族过境中遗失,肯定君凛会心生疑窦,按照他那多疑的脾气,或许会怀疑她凭借伽罗莲逃走都说不定。
但君凛就是单纯认定她已经死了,现在还要大张旗鼓地寻找替身,看来就是并未在那些嫁妆中发现异样。
可既是如此,那当初阿烛递给她的伽罗莲又是从何处而来?或者说……为何阿烛就会那般碰巧,刚好有一朵伽罗莲,又刚好赶在魔族过境前找到她,把莲花递给她。
简直就像是,阿烛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特地等在那里一样。
温眠觉得这个想法冒出得古怪,但又竟然很有道理。既然她都能预知婚礼那日发生的事,为何不能有别的人同样预知到呢?
难不成……阿烛也是重生回来的?
温眠想得全神贯注,再回首细细复盘阿烛的细节,包括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都显得这人格外神秘。
但若阿烛也是重生的,他为何要帮自己?前世她不曾与旁人有过交集。
若说前世她打交道最多的妖族,便只有殷玄烛了。
不,不对。温眠又自己反驳掉这个想法。
殷玄烛的身形瘦弱,才不过少年模样,而阿烛已经有着成年男子的体型,声音也低沉成熟,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