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连君凛都搞不懂状况了,迟疑道:“师尊,寻到一位姑娘,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谁说我是为了你。”白帝摆摆手打断他。
君凛更是一头雾水,隔了一会儿,像是福至心灵般,他恍然回头看向站在一起的叶风和和温眠。
温眠终于回过味来,察觉到周围都是朝他俩注视而来的诡异视线。
……不是吧。
叶风和同样手足无措,仰头眨巴着眼睛去瞧他师尊:“难不成……是为了我?”
白帝将手拢在宽大的袖中,并没有回答,只兴味地与他对视,不着痕迹地挑了挑长眉,像是在看好戏。
叶风和蓦地收回视线,又百口莫辩地看向温眠。
温眠急得不行,只觉得这人愣得像他家乡的那只扬子鳄,恨不得给他邦邦两拳。
“你倒是说句话呀!”温眠急道。
只可惜叶风和阿巴阿巴半天,最后实在不争气,脸腾的一下子红透了。
这还能说什么,不就直接坐实了那些流言?
白帝更觉得自己这傻弟子有趣,点点头,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两位都留下来。”
温眠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第30章 长留未留(六)
君凛倒是对白帝的提议接受良好。
方才黛衣女子将自己的身世托出, 简直就是温眠的第二个翻版,她每说一句,君凛看她的眼神就柔软一分。
温眠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 心底的恶心也多了一分。
说什么对亡妻情根深种,到头来找的姑娘不过都是一个模子的罢了。或许君凛就是喜欢这般柔弱好操控的女子, 这才非要找一个和以前的温眠肖似的替身。
这世间要说温眠最不相信的事,便是君凛能够动真情了。
如今白帝提出要将两位女子都留下后,君凛随即就转头, 朝温眠充满歉意地笑道:“抱歉,师命难违, 不若你先在长留山后峰居住些时日。”
温眠垂着手面无表情地望向他,越发觉得那张五官英挺的脸令人作呕。
她当然不想再回到后峰!
这长留山的人说话有句能信的吗?说好的放她离开, 只因白帝一句话就强行押下, 如今再提及“居住些时日”……
她可真拿不准这一住是不是就又是一辈子。
但现下的情况, 再争论也毫无意义。
温眠不愿看他, 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那她呢?”
君凛回头,便见方才的黛衣女子还在绞着手指跪在原地,眼眶内盈满清澈的泪水。她虽咬唇并未再出声, 可微微耸起的肩膀泄露出明显的柔顺与臣服。
分明是逆来顺受的小白兔模样,可这个瞬间君凛又觉得她不像温眠了。
温眠不会哭, 也不会故意向他乞怜, 她只会木然站着。君凛罚她也好,漠视她也好, 甚至是打她,杀她, 温眠眼底的神色都是不变的。
君凛心中蓦动,是了, 温眠从来不会因为君凛是高高在上还是跌落尘埃,就对他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
她永远默默守在那个小院中,等待着他到来,直到死都不曾再想过离开。
“她应当是爱我的。”
君凛笃定地想,那些前世的不堪画面彻底消散,皆化作温眠安静站在院中,沉静如水地朝他望来的身影。
而现在,他再也找不到以同样眼神注视着他的人。这数百女子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温眠。
君凛收回思绪,又带着他面具似的和善笑容,去将黛衣女子轻轻扶了起来。
“你的真名叫什么?”他说话的声线低沉,雷打不动地带着那种诡异的深情。
黛衣女子却是把这当做对自己的青睐了,瞬间眼睛一亮,羞红着脸扭捏半晌,才小声回答:“妾身名唤芝容。”
先前在白帝殿前他也询问过这些女子的名字,唯独这两位留下的,却没有得到真名。
由于他将黛衣女子扶起的动作,如今他在询问对方名字时,手指尚还有意无意地停留在她腕间。
黛衣女子每说出一个字,君凛便在仔细分辨她脉相的变化,以确认对方是否说谎,是否不安好心。
上辈子他被全世界都背叛过,这一世自然要多长点心眼。
不过这黛衣女子说出名字时,脉相丝毫未变,看来的确是说的真名。
那么,剩下的只有他身后那画风清奇的西域女子了。
因此他转过头来:“你呢?”他又问了一遍温眠。
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去瞧对方的面容。
——长相的确是和记忆里的温眠如出一辙,只是脸颊额角多了些未痊愈的伤疤,手指也粗糙些。想来西域女子生性泼辣好斗,也不知是去哪里闹腾受的伤。
他再去瞧温眠的眼眸,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疲惫,还有对他的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