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愈想愈是难受,甚至连她体贴的带自己自京城出来,又或是今日去地下城寻姜宴卿都是为了借自己方便行事。
“呜她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要骗我……”
殷姝想不明白,明明她对自己算得上好的。
少女又委屈又无助的哭声令姜宴卿心底微吐了口气,他掀起眼皮,道:“她是混迹江湖多年的杀手,善于伪装,唯利是图。她能听你哥哥的命令保护你,亦能受别人之令背叛你。”
男子的话深沉,殷姝仍是有些不明白,但也知道了,自己一直叫的今棠姐姐对自己或没存几分真意……
似是想起什么,她又抬起眼来,凝着姜宴卿,问:“那你对我也是假意吗?”
毕竟他以前是为了利用自己牵制哥哥,将自己骗进东宫里头的。
少女稚涩的嗓音翁着鼻音,有些娇娇的软,然自那柔软唇瓣里吐出来的字眼却并不乖软。
姜宴卿默了半瞬,喉间微涩答了声,“刚开始是。”
纵使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殷姝也不可避免的心一涩,这情愫来得极快,却让她难受的全身发寒。
她捏了捏白嫩的手心,方垂下了头却又被姜宴卿抬起那修长如玉的手勾了起来。
她望进他的眼底,又是跌入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渊里。
他道:“但现在,以后也不会是。”
男子沉磁的声线氲着些说不上来的凝重和肃穆,殷姝眨了眨眼,竭力忽略掉自己那一瞬心间所起的异样。
她阖了阖软唇,却不知该说什么,不禁闷闷说了声,“你今日重金赎了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话音刚出,连殷姝自己也心尖一颤,自己说出这话来,好像是在埋怨他这做太子的不该如此。
她是什么身份啊?
可再一想来,这事明明就是他的错!
殷姝本就昏涨的脑袋更是难受,他的错,可这是什么错,自己也说不上来。
少女紧紧咬住了唇瓣,可等了许久也未听见姜宴卿回答。
果然,他没话说便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像她以前质问他设计将自己骗进东宫里去异样,不回答便是默认。
如此想着,殷姝好不容易缓下去的涩意又是止不住的翻涌,这次来的异样猛烈,攫的她心尖一阵一阵的发涩发痛。
忽地,她似听见男子笑了一声。
闷闷的一下极低,她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要笑?”
殷姝抬起眼来,本想噙着冷淡的声线却说出来带着莫大的委屈和哭腔。
然偏是如此,姜宴卿却笑得更大声了,他侧眼看她,那张白玉无瑕却异常残戾的俊脸此刻闪烁着瑰丽的异光。
他深深望进她眼底,薄唇朝她微牵,“姝儿是吃醋了吗?”
吃醋……
殷姝愣了一愣,慢吞吞眨了几下氤氲雾色的蝶翼,她不明白什么是吃醋,可她现在是生气,生气他为什么笑这么开心,似得了什么幸事的妖孽般。
殷姝气得也想学他对自己那般扑上去咬他,可思及方才他杀人毫不眨眼的模样,又是将自己憋出了滚大的珍珠。
晶莹剔透的泪一滴滴顺着少女粉腻的面颊滑下,姜宴卿眸微眯了眯,忍住为少女拭去的冲动,道:“方才姝儿为宋今棠求情,孤这次大发慈悲留她一命,然绝不会再有下次。”
骤然阴沉下来的面色让殷姝毫无防备,方才那毫无温度的字眼自姜宴卿薄唇里吐出来便如淬了冰水的利刃般。
她默默流着泪,捏紧了手心,弱弱着问了一句,“万一是有隐情呢……”
“没有隐情。”
可话还不待她说完,姜宴卿便冷厉的打断了她。
殷姝极委屈似失了庇佑的流浪小幼猫般细弱“哦”了一声,捏着手心抽噎的哭。
姜宴卿看见人如此模样,幽深的眸色微散泛一分,寒戾的嗓音柔了些。
“今日孤杀的女子便和宋今棠脱不了干系,所以孤才带走了她。”
男子的话幽幽飘进耳迹,似在向她解释……
殷姝抬起眼来,眸光久久凝着此刻男子这张冷冰冰的脸,大抵猜出他今日来地城绝非只是为了揪出她们二人。
兴许,只是顺道罢了。
想到此,殷姝心尖一颤,面前这个男人,竟这般的善于心计,更是到了轻而易举便颠覆这乌烟瘴气之地的地步。
婆娑城本就有些难以管辖,而那地城更是贵胄聚集消遣之地,能在此地盘踞多年,可以看出背后势力强劲。
可他才来了短短数日,竟就一锅端了——
殷姝慢吞吞吸了口气,不禁思绪想及自己的身份,还有哥哥及东厂……
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害怕的蓄出了泪花,试探性问道:“若、若有一天我挡了太子殿下的道,你……”
说到此处,姜宴卿又捏着她的下颌抬了起来,近在咫尺的殷红薄唇轻飘飘捻出几个字来,“姝儿想问孤会不会杀了你?”
冷如墨玉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殷姝心尖发颤,细软的颈脖也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我、我以后都会好好听话的,你不要杀我……也不要打断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