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宴卿沉沉应下,又在殷姝的唇瓣上亲阭了下才肯罢休。
“乖。”
话音落下,他支身下榻,捞过架上的衣裳穿好往外走。
很快,大门被轻轻敞开,殷姝本就是高度紧张,听见这声响顿时骇得似猫儿一声细哼,她不敢多看,连将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门扉再被好好的掩上,僻静的居室内再无一人。
然姜宴卿似还并未走远,殷姝能听见他隐隐约约消失的声音。
“真是巧了,竟在此地遇上姑姑。”
姜宴卿微一勾唇,笑意却不直达心底,“姑姑好生威风。不知姑姑此番西行是要去哪儿?”
俊拔高挺的男子就这般不急不缓的出现在眼前,姜泠月微有一丝诧异。
起初得了消息他此躺西行可是带上了殷姝。
她的人早便在一路步好了人手,尤是在这条最快抵达的水路上。起初姜宴卿选的陆路,她本以为是他看出了什么。
然就在今日,竟阴差阳错上了这艘她在的船上。
既鱼已入瓮,无论如何是何缘由让他选择入这条船,他都绝不可能活着抵达西川。
至于那殷姝……
姜泠月呼吸一沉,道:“太子是知道的,本宫在忍冬寺礼佛诵经多年,而今西川子民蒙难,本宫虽是妇道人家,去了也能为子民祈福超度。”
她一笑,又说:“不过太子,能在这艘船上遇见属实是缘分,本宫听闻太子有些晕船,不如喝了这汤药,便可缓解。”
姜宴卿视线落及侍女呈上来的药碗之上,笑了笑,幽暗的碎光在眸里荡着。
“既如此,便谢过姑姑了。”
声音无波无澜,却如这寒夜里吹过的凉风往骨头里刺。
姜泠月噙着的笑有一瞬僵硬,似也没想到最是危险多疑的最大对手竟如此轻而易举便中招了。
不——
若当真如此,他怎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跑掉!
回过神来,姜泠月望进那双莫测如深的眼睛,妥当道:“太子无需同本宫多礼。”
她紧紧盯着姜宴卿,温柔的眸在其执起药碗时,终是没忍住浮出沉沉的毒辣和期待。
剑拔弩张,立在旁侧的秦明不自觉握紧了手中刀柄,他想出言提醒自家主子一二。
但又想,自家主子何须自己提醒。
冷寂的月夜凉寒,能听得见外面江水扑在船身上的窸窣水音。
在场之人无不知太子手里端的那汤药有问题。
却见俊逸隽致的男子面色无改,如玉长指端着那药碗送至唇边。
在这虎视眈眈下,姜宴卿眉骨微一上扬,手里的碗盏应而倾泻。
浓黑的汤汁沿着骨节分明的指啪嗒溅在了地砖上。
“啧,可惜了。”
姜宴卿惋惜一叹,毫不掩饰乜了眼姜泠月的神色,果见那张素来假仁假义的面僵硬失态。
他唇角勾笑,道:“姑姑不必忧心,这汤药,孤会喝了。”
说罢,在姜泠月不断缩大的瞳孔中,执着那药碗一口饮尽。
疯了!
姜泠月将叠在腹间的的手心捏的发白。
莫非他不知道这汤药里有毒?
不,绝无可能!
他绝无可能不知道这汤药里有毒,可既然知道又为何当着她面喝了个干净。
当真是疯子。姜宴卿到底要干什么?!
姜泠月再维持不得面上的假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这药也喝完,太子不如便回去早些歇着吧。”
说罢,乌泱泱的一团便跟着离去。
“主上,”
待人走完,秦明连上前,“那药分明——”
姜宴卿微抬手,斜睥着姜泠月转角消失的方向。
“按计划行事。”
秦明欲言又止,终是拱手应道:“是!”
夜幕低垂,银白如玉盘的月渐渐匿身于厚厚的云层,姜宴卿待身上的异味散去了些,这才推开了房门。
满室的清甜淡香,男子周身的冷气和寒戾无声匿迹。
“宴卿哥哥。”
不远处传来一道软酥的嗓音,蜷在衾被下的殷姝听见门口的动静,连支起身来。
借着葳蕤的烛火,她能看清立在门口的那道阴翳。
见人回来,提心吊胆了多时的心总算松了一分。
见人抿着唇朝自己靠拢,殷姝唇瓣一张一翕,却是没问出来。
暖黄烛火渡亮了面前精雕细琢的俊颜,殷姝不知因何缘由,心念一动,探手握住了姜宴卿垂在里侧的大掌。
带着薄茧的玉指有些微凉,缺仍是蕴蓄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和霸道。
她的手太小,一手仅能包裹住两三根指节在手心里。
“宴卿哥哥。”
她抬眸望向姜宴卿的眼睛,却撞进看不懂的幽深里,殷姝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问方才长公主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沉吟半晌,她弱弱问道:“你不上来睡觉了吗?”
单纯的少女并不知说出这句话在一个心念不善的恶狼听来究竟有多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