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柔夷被男子有力而修长的大掌包裹在手心里。
殷姝愈想愈气,似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吃亏。她只恨自己此刻身份不便,不能仗着哥哥在给自己撑腰骂出口来。
殷不雪将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指节上,又看见自家妹妹那流转潋滟的眸。
心中愈发阴郁,他想,太子当是看出姝儿身份了!
想到这个念头,殷不雪心中也不禁一栗,此人竟已至如斯恐怖的地步!
久居深宫的孱弱太子,痼疾缠身,可却对朝堂之事尽数掌握,甚至三番五次和西厂之间的瓜葛最终似也出自他之手。
殷不雪眯了眯眼,此人,当真是藏得极好,也诡谲幽深的让人心声畏惧,倒真是比那无能辛帝难对付数百倍……
顷刻,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秦明在外禀道:“殿下,去拖延顾缨的人方来禀报,说拦不住了。”
姜宴卿视线稍转,朝殷不雪道:“孤也算为你拖了些时间,殷督主瞧着可满意?”
凉风徐徐扑来,殷不雪心里清楚得很,若非这太子泄出消息,顾缨怕是没那么快知道自己的行踪。
如此软硬兼施,不就是为了迫使自己与他合作?
殷不雪沉下眸来,客套道:“殷某在此谢过殿下。”
旋即,眸光又半瞬停在花貌雪肤的少女身上,默了片刻,朝姜宴卿行了个君臣之礼。
“殿下,此番离京,臣还有一事相求,”殷不雪眼底浮出一层异样,抿了抿唇,“而今幼弟尚且柔弱,被局势所逼抬至东缉事厂,然朝中自是树敌无数,还望殿下照顾一二。”
话音落下,殷姝震惊之余是喉间难抵的涩意,哥哥当真还要走,他到底要去哪儿?
正当要抬起眼去寻他的身影,可腰侧的力道蓦得一揽,如此,她与倚靠的男子贴得更近,她不解仰起头来,跌进男子那双深幽如瀑的眸里。
姜宴卿眸中似含笑意,可却又凉薄淡漠。
“殷督主谈何算得上请求。孤瞧着你那幼弟倒也一见如故,孤自会好生照顾他。”
话虽朝哥哥说着,可男子的视线却又若有似无扫在她身上……
殷姝心中一阵发毛,有一种被其窥见那秘密的错觉。
他看出来了吗?
殷姝捏了捏手心,微侧过眸去望向立在对面的哥哥。
似有所感,殷不雪也侧眼看她,旋即在少女水光潋滟的眸凝视下,摇了摇头,似在告诉她,“没有。”
哥哥如斯之状,殷姝总算放下些心来,还未定下那惊魂的心,却见他一副要离开态势。
流盼春水的眼猛然一涩,水雾亦氤氲而出,她竭力将堵在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此次分离怕是会长久不见,亦或是永别……
倏地,她似感觉姜宴卿的力道松了些,可她不敢像往常一般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似有所感,殷不雪抬起眼来,又是一贯的处变不惊,他锐光直直凝着被太子紧紧束缚的少女,道:“殿下,殷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笑了笑,旋即又道:“这位姑娘看着是想随在下一同离开,不如殿下退一步成人之美?”
说着,殷不雪抬手似想牵住少女。
殷姝微愣,反应过来后,微提脚想往男子身旁走去,岂料,自己的腰身又传来一道痛意。
姜宴卿不让她走!
“殿下这是何意?”
电光火石之间,方散泛的冰寒重新聚拢,排山倒海的扑来。
殷不雪虽已攥住少女的手腕,却不及姜宴卿环着少女的袅袅细柳一揽,尽数被高大的阴翳湮没。
姜宴卿沉声道:“这位姑娘姝妍娇媚,倒是令孤一见倾心,不如殷督主忍痛割爱?”
两道高大身影堪堪齐高,他们眸中此刻似乎都带了无硝烟的火气,殷姝只觉得两处都痛极了。
正焦灼对峙之际,秦明复轻叩几声门扉,极恭敬禀道:“殿下,顾缨快马加鞭赶来,怕是马上就到。”
风起纱扬,荡出清美的涟漪来,姜宴卿眸中戾色掠过,沉声道:“殷督主可想好了?”
语罢,殷不雪面上闪过几丝异样,很快,又恢复平寂,他终是放开了手,阔步朝外离开之际留下一句。
“殿下,还切莫忘了遵守承诺。”
高大的阴翳彻底消失在层层薄纱仙境,门扉轻声打开来,在外侯着已久的绿衣女子见只有殷不雪一人出来,视线微朝里望了望。
“主上,您不带那位姑娘一起走吗?”
她虽不知那小姑娘和主上到底有何关系,但今日据她观察,只怕非同小可。
可既不同,这次远行,又为何不将人带走?
只见男子寒眸一掠,她捏了捏手心,急道:“属下多嘴!”
默了稍许,见殷不雪面色冷凝,她大抵猜到小妹是被里面那男人扣下了!
“主上!”
她一急,道:“里面那位贵客……属下瞧着并非良善。”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身着玄衣的男子,面上倒是柔和谦逊,可眼底的残忍和血戾她不会看错。
如斯冷血凉薄之人,怎会仅一面之缘便对小妹起了心思。唯一能解释的,他是要以小妹来牵制主上!